第30章 爱自己的人，万物爱
张熙乐看着眼前泪糊一脸、说的磕磕绊绊的女生，不停找自己的缺点，以此来合理化别人对她的恶行。
张熙乐满眼心疼，眼底也蓄起了眼泪，她张开双手，暖暖一笑，问：“要不要，抱一抱？”
现在她只想抱抱她。
短发女生没和女生亲近过，父母的奚落，同学的暴力，老师的不管不顾，长久的情感压抑，让她不禁反省。
这或许就是自己的错，或许自己生命中就不该存在这些庇护。
主席台投下的阴影似要将她吞没，她看着阳光下向她伸出双臂的女孩，渴望这份主动面向她的温度与亲昵。
她只知道此刻她想去拥抱她。
她早做好了最坏的预设，即使这份怀抱后的是嘲讽、是奚落、是恶作剧……
短发女生小心翼翼靠近，下巴抵在女孩肩胛处,感受着女孩有节奏地轻拍她的背脊，用力梗直的脖颈渐渐放松，浑身僵直，呼吸又轻又浅。
怕自己不合时宜发出的声响打破这如梦境般的怀抱。
刚刚止住的眼泪啪嗒啪嗒坠下，真的好温暖啊。
因为这份温暖，她开始有些委屈。
短发女生抽噎着，似自言自语：“我不是故意不去叫老师的，对不起……我真的太害怕了……我害怕……她们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在哪班，她们会找到我的……对不起，对不起……要是告诉老师，她们肯定不会放过我……”
张熙乐轻拍她的背脊，鼻腔发酸：“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她们已经退学了，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保护你好不好？怎样我都会保护你……”
短发女生没回答，依旧沉浸：“我、我看到有人来找你，我看到有人在找你……我给他们指了方向…我就想这样应该没事吧，这样就可以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
张熙乐不断轻声重复：“没关系…没关系……”
直到肩上的女生情绪平复下来，从她肩上离开。
张熙乐拧开矿泉水瓶盖递给她，为了给她转换情绪，她故作洒脱：“喝喝水，眼睛都哭肿啦。”
听她这么说，短发女生扭头，用头发挡住左侧脸。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见她如此反应，张熙乐慌了：“我没有其他意思，是心疼，心疼！没事没事儿，依旧漂亮的。”
“……我不漂亮，她们说的，我长得很丑……看到我就觉得心情不好，跟我说话会很倒胃口，和我走同一条走廊也让她们感到晦气。”
短发女生说：“我没有什么优点，只会读书，长的太瘦，病恹恹的，没人愿意和我说话，没人愿意和我交朋友。”
“不要听她们说。请你现在听我说。”张熙乐满脸诚恳，“我觉得你很好啊，眼睛漂亮，鼻子小巧，嘴唇薄薄的，头发香香的。”
“我就愿意和你说话！我就想和你成为朋友啊！”
张熙乐眼睛闪闪：“可以吗？？”
张熙乐静静等待着，直到短发女生颔首点了点头。
“耶～”张熙乐自顾开朗，咧嘴笑，“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这学期才转来一中，在临市都没几个朋友！认识了你，这样在临市我又多一个朋友啦。哈哈哈哈哈哈，我的朋友，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陈娴睦。”陈娴睦小声说道。
张熙乐伸手，露出手掌：“你写写，我不知道是哪几个字。”
陈娴睦写好后，磕磕绊绊问：“那…你呢？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张熙乐。”
张熙乐摆弄开陈娴睦的手掌，在上面一笔一划写好。
她再次把水递给陈娴睦，见她喝了过后，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天，如讲故事般娓娓道来：
“那……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作为朋友，希望以后，再也听不到这些你贬低自己的话了。”
她继续道：“你看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大家都是普通人，各式各样的面孔，千差万别的性格。你所认为的缺点在别人眼里还可能是优点呢。”
“更何况这些缺点，还是别人随意定义的。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评价而苛求自己，苛求独属于我们自己的这独一份的人生。”
“每个人都会有人喜欢的……会有人剖开重重外壳，去喜欢那个最真实的你。”
“所以，你就是你，唯一的、宝贵的你，知道吗。”
一字一句，五雷轰顶般砸进陈娴睦的心中。
陈娴睦视线里又雾蒙蒙一片。
要是以前有人这样告诉她，就好了。
张熙乐起身，站在她身旁，手掌向上向她伸出手，“走啦，要不要一起去吃冰淇凌？”
徐娴睦眼含热泪微笑着望向朝她伸出的手，顺从牵上，小心得犹如触碰那易散的、阳光下光怪陆离的泡沫。
她恳请这美好的泡沫，能笼罩她，即使一瞬。
该如何形容呢，这份赤诚的善意。
该如何感谢呢，这照耀着她同时也照耀着世间所有生灵的如此温暖的阳光。
离体育课结束还有五分钟，体育老师宣布放学，一班同学一哄而散。
一行人交谈甚欢，往校门口走。
打完篮球后，王潇川和肖波进脱下校服外套，穿着胸前印有临一中logo的蓝领短袖，跟在两位女生身后。
许颖挽着张熙乐的胳膊，开始遐想期待。
肖波进拿着篮球，时不时左右拍打几下，听着前方女生们的对话，无精打采开口：“假期去游乐场有什么好玩的，没意思，都是小女生去的地方。”
闻言，张熙乐睨着眼，扭头，幽怨道：“那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不去正好，少买一张门票，也给我节约一笔。”
识时务者为俊杰，肖波进立马改口，谄谄道：“乐姐请客，白嫖的游乐场不去白不去啊！再说了，乐姐都发话了，这面子必须给！”
他用手肘碰碰王潇川，扭头问：“川哥，乐姐组织的活动，不用问你就知道答案。”
王潇川没回应。
他对上张熙乐的眼神，里面的期待不言而喻，内心所剩无几的犹豫荡然无存，坚定道：“嗯，是要去的。”
张熙乐庆祝胜利般“耶”了一声，继续和许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