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世界是个巨大的万花筒
孙南渊旁若无人,对着电脑敲的噼啪作响。
她停下动作,一手举着只啃了一半的卤鸡脚,小嘴油光瓦亮,瞳孔清澈,真诚发问:“孙南渊,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啊?”
孙南渊按了按眉心,抬眼看她,眼神中充满了苍白的情绪,仿佛在说“你这个小废物能帮什么?”
他开口,语气淡淡:“吃你的就行。”而后低头埋头苦干,偶尔抽离思绪回答张熙乐的问题。
“孙南渊,我能再点一份五花肉嘛?不够吃。”
“嗯,你点。”
“孙南渊,虾你吃吗,我给你剥好了。”
“……不用,你自己吃。”
“孙南渊,我要点饮料,吃太多肉了,好腻啊。”
被问烦了的孙南渊:“好,想吃什么自己点,不用问我。”
……
不知多久,烤肉的服务员也走了。
待孙南渊把完善好的文章发给李老后,四周嘈杂的声音顿时传入耳中。
他一边将电脑关机,一边想到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听到张熙乐声音。
他抬眼,就见她手肘抵在餐桌上,手掌托腮,脸颊红扑扑的,眼尾泛红,半垂的眼睛湿漉漉的,神情迷离。
脑袋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磕着餐桌或竹墙。
孙南渊试探开口:“张熙乐……张熙乐?”
心中疑惑,这个状态有点不对劲。
他起身去检查张熙乐杯中残存的饮品,就着她的杯子喝了一口。
清甜的米酒味。
不是,喝个米酒都能醉??
他伸手托住张熙乐的脑袋。
张熙乐脑袋摇摇晃晃,好不容易寻找到支撑点,她侧头,脸实实地放在他宽大的手掌中。
左手实诚的重量,让他不禁想,她这颗除了吃啥也不装的脑袋竟这么沉。
孙南渊右手拿起菜单,看了眼饮品这一栏的勾选,就点了两杯米酒。
两杯下肚竟成了这不省人事的样子。
烤肉店里米酒作为解腻饮品确实很畅销,一时不留神倒让她个未成年小鬼喝了带酒精度数的饮品。
孙南渊眉头拧紧,坐在她身边,感受到左手掌心中传来的滚烫的温度。
他轻声唤了声:“张熙乐?”
张熙乐脸躺在掌心中,轻嗯回应。
“走了,该回家了。”
“回家?”张熙乐从掌心中抬头,脑中一阵天旋地转。
“孙南渊,你忙完啦。”她嘿嘿一笑,面前孙南渊的脸仿佛放进了万花筒中,看不真切,她缓缓靠近,错把喉结当眼睛。
张熙乐双眼对焦,看到他“眼球”竟上下滚动了下,黏糊糊说:“孙南渊,我没打扰你,我我……棒,对吧?”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脖颈,痒痒的。
孙南渊沉脸,顺着她的意,边回答:“嗯,棒。”边双手握着张熙乐双肩,一霎间推开。
两人隔着他手臂的距离。
明明吃得不少,可孙南渊手掌握着她肩膀,仍觉得她单薄得很。
张熙乐脑袋直直垂了下去,浑身软趴趴的,好似一松手,整个人就会变成一滩流动的液体。
孙南渊:“好了,不许闹了。结账回家。”
消停未到两分钟的张熙乐立马支棱起来,嚷嚷道:“不、不行!不能回家!”
她打了个酒嗝,低下头,长睫扑扑,委屈巴巴:“呜…呜…不能回家……不能回家……”
孙南渊强忍怒意:“为什么不能回家??”
“就是不能!”
孙南渊偃旗息鼓:“那你说,怎样你才愿意回家?”
张熙乐抬手指了指桌上一筷未动的肉,说:“这些我都还没吃呢,我、我要打包,嗝……我要……带回去。这些都很、很好吃……”
孙南渊和张熙乐并排坐在同一侧沙发,他小心护着,扫码付款后叫来了店员打包。
“张熙乐,打包了,乖乖起来回家。”
他举起包装袋在张熙乐眼前晃了晃,靠在他肩头的张熙乐,哼哼唧唧:“不要~脑袋难受,走、走不动!”
两人无声对峙。
前一秒还在想“走不动是吧,走不动就自己在这醒酒吧”的孙南渊,下一秒俯身弓背,阴沉着脸,冷声道:“我数到三,要是你还没上来,我就自己走了。”
“一。”
背上一沉。
孙南渊勾着张熙乐的腘窝,背着她,在店员和用餐人的注视下,一脸淡定又正义地走出烤肉店。
月朗风清,风一吹,凉悠悠的。
张熙乐凭本能朝着更温暖的地方靠,手臂紧了紧,双手垂于孙南渊的胸膛,脸贴上他裸露的脖颈。
孙南渊感受到脖颈处突然贴上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不知是这东西滚烫还是他那块皮肤开始滚烫。
孙南渊厉声,咬牙说:“张熙乐,你给我起开,别挨我。”
为增加威慑力,他补充:“……不然把你丢出家!”
张熙乐耸了耸鼻子,嘴角上扬,她安心眯眼,蹭了蹭,瓮声瓮气道:“不会的,你绝对不会。”
“谁说我——”
“南渊哥,你真好~”张熙乐呓语般带着笑意的话,让孙南渊未出口的威胁咽进肚子。
人行道下的公路,轿车断续驶过他们身边,又呼呼而过。
三五陌生的行人,投来目光后,又擦肩而过。
黑色卫衣的男子气质清冷,眉眼却泛着温柔,宝贝似地背着缩成小白绒球的女生。
世上的许多事物都与他无关,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暖,孙南渊明了,自己从没斩断与张熙乐的羁绊。
自从以前小尾巴的那声哥哥开始,那份羁绊一直延续。
后背重量有轻微的滑落,他向上抬了抬,问:“冷不冷?”
“……不冷……热。嘘…………孙南渊,别吵,我想睡……”
身后没了声响。
孙南渊一路背着张熙乐回到家中,将她放在她卧室的粉床上,给她脱鞋,用被子齐齐一裹,只露出一个脑袋。
寿司卷般,而她就是寿司卷里的长条蟹棒。
孙南渊踏出卧室,走向厨房。
明明好好的庆功宴,变成了她的醉酒宴。
他从橱柜中拿出一瓶蜂蜜,又拿出她的专属粉色水杯,舀了一勺。
不够,再舀一勺。不够,再舀一勺。不够,再舀一勺。不够,再舀一勺。
为了惩罚她瞎喝酒,他决定甜喉她。
孙南渊自我认可,脑中又冒出那句“南渊哥,你真好。”
黑着脸静默三秒,从粉色水杯中舀出大半蜂蜜放进另一个新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