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家孩子??
张熙乐知道他在看她，但她就是倔强着不回望过去。
脸红肿，颧骨处青紫一块，嘴角也裂了个口子，沁泌了些稠状的小血珠，左眼还鼓鼓的。
高马尾变成了低马尾，随意拢在脑后，脸颊散落了些许碎发，风一吹，细长的碎发随风舞动。
她站在汪林办公桌前，高傲仰头，透过玻璃窗佯装对窗外抽新芽的树干看得出神。
实则，内心发虚。
三月下旬的天气还有些凉，她校服外套了件暖黄色帽衫。
帽衫被扯变了形，似大了个尺码，松松垮垮套在肩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污渍，还有几个不完整的脚印。
校裤布满泥污，膝盖处磨破的面料耷拉下来。
孙南渊站在她身侧，冷冰冰道：“张熙乐，你长本事了啊，还会打架了。”
他逼近，高大的身形有股无形的压迫，厉声道:“你打赢了吗？你会打吗？你不知道找帮手吗？你是有几条小命，就去打架？？”
张熙乐扭头与他对视，倔强瞪眼：“哼，我是打架了。但你以为是我想打——嘶——痛……”
说话时角度过大，嘴角刚刚结了血痂的伤口又裂开了，委屈和疼痛一瞬间让她眼眶内蓄了层薄泪。
话不投机半句多。
张熙乐一阵鼻酸，低头憋泪。
孙南渊在她叫疼的一瞬，抬手准备检查她嘴角处的伤口，随她低头，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他又放下。
听到这边争吵的汪林快步走近，“孙南渊，你不用紧张，刚刚校医来看过了，张熙乐的伤没有大碍。”
似乎对这句“没有大碍”不满意，孙南渊眼神带刀。
汪林问：“你是张熙乐的？”
张熙乐抢答：“哥，他是我哥。”
汪林随意拉了张对面老师的空椅子，“你先坐。这件事我再同你细细讲。”
汪林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绘声绘色：“一班班长发现她上课近十分钟还没回来，觉得不大对劲，然后与另一位同学一起，找了个理由就出教室找。”
“两人寻张熙乐，往厕所方向过去，就瞧见她从厕所出来。”
“一位马上来通知我，另一位送她去了医务室，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听张熙乐讲了大致过程，大概是她看到有四名女同学用暴力手段攻击另一名女同学，出于正义，就上前帮助了那名被攻击的女同学。”
“我们调取了监控，找到了那四位施暴同学，虽然两方所说不一致，但是在施暴者手机里找到了实质性证据，证实了情况与张熙乐所说相符。”
汪林抬了抬眼眶，对张熙乐讲：“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补充的？”
听汪林一通叙述下来，张熙乐鹌鹑般乖巧摇头。
孙南渊阴沉着脸，黑色的眼眸深沉如墨，“打你的那四个人在哪儿？”
“呃……我不知道，她们听到有人来就跑了，反正我是不认识的。”
孙南渊：“那你帮的女生又去了哪？”
张熙乐理直气壮：“还没打起来我就让她趁乱跑了，总得有个人去叫老师啊！”
“人叫来了？”
“应该叫来了吧，不然班长和小颖子怎么找到我的。”张熙乐语气渐虚，重复喃喃：“应该是叫了的，应该是叫了的。”
汪林适时发言，“这事的前半段，是那四个女生单方面的霸凌，后半段双方都动了手，也算得上是群殴事件。但张熙乐助人为乐本意是好的，肯定不会存在任何处分和批评。”
“现在那四位女生就在教导主任，刘主任的办公室，正在对她们进行严厉的批评。但是……她们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学生，冲高校的苗子。”
汪林自己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顿了顿，掩嘴轻咳，“刘主任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怕闹大了影响学校声誉。”
孙南渊面无表情，“哦？那我家孩子白打了？”
他盯着汪林，冷若冰霜又咄咄逼人：“贵校和贵校主任摆明了是想助纣为虐？单方面做决定，不问问我这边的意见？”
几句话怼的汪林难堪又羞愧，额前渗出汗珠，“领导的意见，让我代为转达。”
汪林抬了抬镜框，正色道：“虽说刘主任提议采用这种息事宁人的做法，但我身为张熙乐班主任，也是不愿意就这样算了。”
“为人师表不能让班上的孩子做了好事还要受委屈，更不允许校园霸凌在一中冒头滋生。我会坚持同刘主任反映，决不允许这样恶劣的事件被轻易带过！”
说曹操，曹操到。
刘主任在他办公室训完那四名学生后，敲响高二班主任的办公室门，兀自走了进来，礼数周到地准备同受伤同学的家长握手。
孙南渊翘着二郎腿，背靠椅背，坦然坐在椅子上，从刘主任走进房间直到他停在他面前，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不带挪一步。
他施舍般抬了抬眼皮，敷衍回握提前伸出手的刘主任，又快速收手。
刘主任是在孙南渊毕业三年后才从一所普高升迁到这所重点中学。
这两年的任职中，大刀阔斧，急于做出一些成绩，校园风气和学生成绩两手抓，眼里容不得沙子。
更不允许他管理的校园把校园霸凌、打架斗殴搬在明面上来说。
刘主任握手后，立在孙南渊旁，一看是个年轻人，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因为待会儿有事相商，他放低姿态，笑道：“想必这位一表人才的小帅哥就是一班张同学的家长吧。”
汪林礼数周到，瞧见刘主任站着，他无声对刘主任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让刘主任坐在他的椅子上。
刘主任定睛一看，没想到还是个熟面孔，语气轻松了些，他边坐边说：“呀，这不是荣誉榜上的学生嘛，叫什么来着，孙、孙南渊？对！就是以前一班的孙南渊！”
孙南渊平静点头，算作对刘主任话语的肯定。
眼看面无表情的男子有了回应，坐在汪林椅子上的刘主任，朝孙南渊的方向，侧身靠近，开口：
“这不巧了嘛，都是临一中培养出去的好苗子！那这事儿就好解决了啊。我想你也大致了解了整个事件。解决方案嘛……我向汪老师提了个，不知他向你提起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