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追索万里
盛唐京都，百胜山，衔蝶营。
李天玄青衣宽服站在办公室窗前，背后何君归正在一丝不苟的汇报。
“垃圾场异象事件中那只灵缇犬的尸体三天前在秦州城外被发现，据现场人员汇报，犬尸已经重度腐烂，只有脖颈处的狗牌才确认是国公府的那只。”
“从京都垃圾场事发现场到秦州城外发现犬尸，总计21天18小时，期间发生的异象总计7次，前15天平均四天一次，后6天为两天一次，现在还暂时不确定这些异象发生的原因，暂时猜测可能是目标用来发射讯息或者收取能量的一种方式。”
“再加上刘公公亲眼见到这只灵缇犬已经在垃圾场时就已死，由此属下怀疑，有不明目标借助灵缇犬的身体在往北移动。”
李天玄从窗前回到座位，示意何君归也坐下后才叹息道：“这些细节皇帝那边禀报上去了？”
何君归点头道：“已经把密信原件送进宫中。”
李天玄点头，何君归见老大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知趣的敬礼，退出了办公室。
“风雨欲来啊！”李天玄定定的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把步枪，忽然叹道。
昔年记忆纷沓而来，他忽然觉得这一切索然无味，失笑的摆摆手，想自行站起来，可双手撑住扶手用了几次力也没法站起。
正待按铃呼喊秘书之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双手，托住他的腋窝，将他慢慢的扶了起来。
“陛下，臣惶恐。”李天玄微微苦笑。
“你我兄弟，私下里无需再提那些君君臣臣的繁缛礼节了。”
随着声音，一个长相和李天玄有六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室内，他虽只是穿着一身京都最为流行的常服，气息也收敛的几乎感受不到，看上去和白日里在街上行走的平民百姓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在双目开合之间露出的如电目光，才会让人惊觉，这位绝对不是普通人物。
此刻如今的人族至尊正随意悠然的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和李天玄相对而坐。
“身子越发的虚弱了，六弟。”如今皇帝原名为李天镇，后来又因为他继位之时天下震荡，便将名字中的两字调整了一下顺序，改名为李镇天，取镇压天下之意。
“臣这是老毛病了，劳陛下挂心。”李天玄摆弄茶具，为皇帝烹茶。
镇天帝摆手道：“我说了今日没有君臣，六弟你再如此生分，为兄可是要生气的哦。”
李天玄苦笑，知道自己若是继续坚持理解，自己这皇帝兄长是必定要发火的。
镇天帝看他默许，方才满意道：“今天收到衔蝶营送进宫中密信，心中不宁，便索性来你这里坐坐。”
李天玄只是低头专心的摆弄茶具，没有作声。
壶中的水很快沸腾，冒出一串串如同鱼眼一样的气泡，震天帝拦住李天玄的手，亲自动手泡茶。两人都是大陆上最顶级的世家子弟，自然知道烹茶要义。
三烹三换后，袅袅香气便飘荡在办公室，杯中淡黄色的茶水也在天青色的瓷杯衬托下越发晶莹。
李天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不禁赞道：“这蛮族黑山之上的那株黑蛟古株相传已经有化形成妖之资，如今尝尝这古株新茶，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镇天帝淡笑，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果然一股醒神茶香直入天灵，随即身子各处都有缕缕热气冒出。
他把茶杯放下，忽然问：“这次异像可是他们的后手？”
李天玄举杯的手停住，苦笑道：“陛下，臣手边并未有足够的情报判断此事。但据臣推断，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镇天帝没说“他们”是谁，李天玄却也是心知肚明。
镇天帝捉住茶杯，给李天玄添满空杯，平淡的道：“我欲让玄甲军前往，你觉如何？”
李天玄吃了一惊：“玄甲军负有拱卫京师，镇压四极之重任，陛下不可轻动，臣恐天下震荡，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啊。。”
“若真是当年之事的首尾，朕只怕玄甲军实力不济。”
“陛下三思”。
屋子里静默了下来。
震天帝默然不语，专心品茶，只有李天玄摩擦手中的茶杯，沉思良久。
“当年之事，是我亏欠在先，可我为大唐，一片公心。”
“若是让我再选一次，我依然会如此选择，无怨无悔。”
震天帝，放下茶杯，对李天玄伸出手道：“六弟，随为兄出去走走罢。”
李天玄怔怔的看着镇天帝伸过来的手掌，半晌才苦涩道：“陛下英明，臣无话可说。”
这天下最忠于皇帝的人，竟然拒绝了皇帝！
“臣乞请骸骨。”
“你也要离朕而去吗&34;
“臣不敢，只是如今身体原力已废，根基也损毁大半，已是废人一个。再统领衔蝶营实是不符合朝堂规矩，太后和皇后那边想来也是不妥。”
“朕说的规矩才是规矩，其他人等你何须考虑？”’
“陛下”
“不必再说了，这世上若是你都不可信，那朕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
镇天帝神色不动，开始专心品茶，君臣二人喝完一杯茶，他放下茶杯才说道：“即使不为朕，为了李家天下，你也要活着才好。不管皇后还是太后，亦或是朝堂百官都是依附盛唐而生，大唐兴盛，他们才活的好。若是大唐没了，那依朕看，这个世界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这种惊世骇俗的话，在镇天帝看来却如此理所当然。
李天玄略微颔首，自己这皇帝兄长潜龙之时不显峥嵘，一继位就能立刻显出气吞天下之势，在位近二十载，盛唐几乎一统人族。如今正是春秋鼎盛，有此想法不足为奇。
甚至做为皇族一员，他也为李家天下有此雄主感到庆幸。
“臣遵旨！”
“最近南疆妖族频频叩关，西域蛮族也蠢蠢欲动，外事局办事不利，朕已下旨斩首抄家。”
李天玄沉默不语，执掌衔蝶营，他自然知道这些朝堂大事。
“以后就辛苦六弟，把外事局的担子也一并挑起吧。”
“臣遵旨。”
“哦，还有一事。”
“陛下还请示下。”
“既然玄甲军此次北上，那么衔蝶营就配合玄甲军把秦州顺便也清理一下。”
“轰隆隆。”窗外的惊雷忽然晴日响起，炸在窗外，也炸在李天玄心里。
“陛下”李天玄面现恳求之色。
办公室又一次陷入死一般寂静中
通天宫是皇宫最大最高的建筑，当镇天帝走进通天宫的时候，已是暮色渐起。他站在殿门前，俯瞰京都逐渐沉入夜色，点点华灯亮起，然后伸出右臂紧紧握拳，彷佛握住了整个天下。
“父皇，这样的我是你所期望的吗？”这位耀眼夺目的人族至尊低声自语。
良久良久，才有低低轻笑在夜色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