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回到家,蒋子跃进屋补觉,蒋幼咬着片面包继续啃书。
她憋足了劲儿,期末要在周行远面前挽回尊严、一雪前耻。
对于她这种学习状态的改变,最惊讶的人莫过于班主任。
班主任对蒋家这俩兄妹的印象,哥哥是鸡飞狗跳惹是生非,妹妹是心不在焉整天神游太空。
而现在,鸡飞狗跳的蒋子跃还在鸡飞狗跳着,心不在焉的蒋幼却没再玩手机或者睡觉了,整天老实坐着看书写题。
他挺新鲜,回办公室还跟老冯欣慰道:“我们班蒋幼最近很知道学啊,不知道是开了哪门子窍。”
老冯想了一想,缓缓喝一口茶,笑了笑。
期末考试很快到了。
天气预报说,那两天有寒潮来袭,全省大降温。
蒋幼一早睡醒,先打了俩喷嚏,头有点蒙。
“哎哟怎么又感冒了?”老妈忙着给她冲药喝,“以前一年也不生一次病,这两个月是怎么搞的,天天感冒。”
蒋幼吸吸鼻涕,自己也纳闷。
她身体一向很好,连头疼脑热都少有,最近却要频繁吃药……难道还没适应这里么。
再次被裹得严严实实,她密不透风地出了门,心说考试时候可别犯困,成败在此一举啊。
这次的考场没按成绩,全是打乱分的。
蒋幼被分在第六个考场,她悄摸拿手机给周行远发信息,问他在哪个考场。
周行远:【1】
蒋幼算了一算,很高兴:【好巧,我正好在你头顶上~】
预备铃声响起,班主任在讲台上敲敲黑板:“好了,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清干净啊,再说一遍,不准把手机带到考场去,一旦抓住按作弊处理。”
周围顿时一阵叮呤咣啷的放东西声。
蒋幼装好笔袋,最后恋恋不舍看一眼手机,孙晓晨在一边催她:“赶紧赶紧,书包还得扔后面呢。”
蒋幼应着,手指都按上关机键了,进来条新信息。
一片嘈杂的响动声中。
周:【好好考】
“瞅你笑的,”孙晓晨调侃着凑过来,“他答应给你抄啊?”
蒋幼翘起嘴角:“比那好。”
孙晓晨笑着推搡她一下,“赶紧吧你。”
一阵兵荒马乱,八点整,终于在考场坐定。
上午语文,下午数学。
蒋幼觉得自己写得还可以,起码交完卷子出考场时,走廊同学对试题的讨论她大约能听懂一些了。
她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在二楼楼梯口等着,片刻就有楼下考场的学生嘈杂着上来了。
成群结队的人中,周行远仍旧清瘦出众。他肩颈挺拔,瞧见蒋幼的时候,眉骨一抬,黑漆漆的眼睛望了过来。
蒋幼对他笑,乐孜孜地迎上去:“考得好吗?”
周行远松散一点头。
两人一同上着楼,蒋幼朝他宣布:“我也觉得我这次能考45,好像不太难。”
周行远说期末通常比较简单。
“才不是呢。”蒋幼说,“以前我觉得都很难。”
上楼的学生拥挤,两人被挤在一处,走得很近。蒋幼垂着的手,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是温热熟悉的触感。她心里一动,抬头看他的侧脸。
周行远也低头过来,视线碰了一下。
旁边人的讲话声时大时小。
蒋幼轻声说:“说明我最近真的认真看书了,对吧?”
周行远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过会儿,两人的手又碰到,手背贴着手背过去,轻微的过电感。
蒋幼心里有蚂蚁爬过似的,酥成一片。
周围仍旧热烈议论着考题和假期安排,她却很想真正牵住他的手。
当天晚上又上两节晚自习,快放学时候,蒋幼开始有点头疼发烧。
到家吃完药早早睡下,第二天起来却没好。早饭时候老妈摸摸她的额头:“这怎么还是有点烧啊,要不今天请个假。”
“不行,”蒋幼说,“就考最后一天了。”
蒋子跃在餐桌对面嗤一声,想嘲笑她什么,被老爸一个眼神瞪住了。
老爸瞪完他,又交代:“看着点你妹,她不舒服了你及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蒋子跃拖长音。
于是蒋幼继续裹得严严实实地去考试了。
上午还可以,结果睡了个午觉,下午坐进考场,就有点天旋地转那意思了。
其实她之所以非要来,一是因为这好歹是自己第一次认真学习,想看总分能考多少,二来她身体一向不错,觉得并不至于会怎么样。
结果脑袋越来越沉。强撑着到最后一科,本来也不咋会,连蒙带写地划完,看离交卷还有挺长时间,她想着在桌子上趴一会儿,没想到趴下就睡着了。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好像过了很久,也好像只有一瞬,依稀有铃声响起,然后是嘈杂的桌椅响动,有人叫她。
“蒋幼?”监考老师急得不行,“怎么烧这么厉害……来来来,先带她去医务室吊瓶水吧,看医务老师下班没……”
到医务室,量体温,扎针,这些过程都恍恍惚惚的,蒋幼一边头蒙,一边还在想,啊,我这次真是发烧发厉害了啊。
“行了。”医务老师拉上小隔间的帘子,“先给她挂一瓶退烧的水,躺着睡一觉应该就好了。都别在这儿堆着了,走走走,三四十分钟之后再过来就行。”
然后她听到蒋子跃难得正经的声音:“老师我妹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这两天降温着凉了。”
“着凉有这么严重吗?”
说话声渐渐远去。
蒋幼躺着慢慢又睡着了。
很久。
黑沉沉的寂静中,她再次听到有人讲话,这次是她熟悉的声音。低低的,带点磁性和清越,很好听。
叫人安心的气息。然后有手过来,碰了碰她脸上的温度。
手指是干燥温热的,有她所依赖的清淡味道。
昏沉沉的,她抓住了这只手。
本能地觉得,这个味道和体温都好久违。不想放开。
她想看一看他,可是天已经暗了,外面的灯光透过帘子,只勾勒出他隐约的脸部轮廓,看不清眉眼。她跟他十指相扣着,手指间的温度却很分明,有点滚烫。
幻觉一样的安静。
外间空荡荡的,医务老师不在,没有人在。
所以他本该收回的手,就那样留在了那儿,任她握着。
直到她呢喃一样的两个字,周行远喉结一滚,眼神慢慢暗了。
他嗓音低下来:为什么这样叫。
“因为你就是啊。”
……喜欢我么?
是啊。她在心里说。我很爱你。
蒋幼醒来的时候,是七点二十多,医务室灯火通明。
爸妈都来了,紧张得不得了,问她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蒋幼自己也有点摸不准,找了个机会问医务老师,老师只说是着凉感冒,再加上休息不足。
蒋幼:“有没有可能……如果水土不服的话,会有这种症状吗?”
“哎这孩子瞎说什么,”老妈笑着摸摸她的头,“哪有在家里水土不服的。”
“应该就是累着了。”老爸挺心疼的,“这段时间学习学的,脸都瘦了一圈。”
旁边蒋子跃一下笑出了声:“哪儿瘦了?这大脸。”
“你给我出去,给你妹收拾东西!”
惯常的鸡飞狗跳。
跟医务老师道几番谢,一家人离开学校。外面街灯全亮了,蒋幼坐在车后座往外看,很想知道周行远到底去过没有,感觉像真的又像是梦。
想了想,她脑袋抵在车窗上,给他发短信:【我今天发烧了,在医务室躺到现在才回家。】
刚发出去,老妈从副驾回过头来,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干脆在外面吃。
蒋子跃举手赞成,想吃麻辣火锅。老爸毫不留情给他驳回了,说不行,你妹生病了,得吃顿清淡的。
又问蒋幼想吃哪家。蒋幼扒拉着手机等回复,“吃什么都行。”
最后定在一家粤菜馆。
车开了半座城,一直到在饭店坐下,等着上菜的时候,手机才很轻地震了一下,他问:【好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