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比她好
车窗外街景极速倒退，出租车司机几乎是让自己的车飞在了路上。
只因为后排两个怪人，穿戴整齐的那个上车就扫码付了三百块车费，说要去警局。另一个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安静一会儿破口大骂，甚至要来掐他的脖子，说如果去警局那就要掐死他。还好那疯子被按住了，否则方向一歪，往好处想也就是他们三人一块儿上西天。
这警局非去不可，司机心里暗道。
沈沅拽下后座椅背上的椅套绳子，把疯女人的手绑得严严实实。
“阿沅。”疯女人浑身都在颤抖。路灯一个接一个地从她眼前闪过，像一点一点逝去的希望。她和沈沅的过去还停留在昨天的校园，幻灯片似的播放在眼前，可等她醒悟过来时才发现她，想尽办法才套住的人早就不在原地了。
沈沅看着窗外的倒景，神色淡淡的。
“阿沅”疯女人小声念着。
“我改了，我都改了，我们不去警局好不好。”她跪在后座上，竟也不显得拥挤。
她被绑住的双手颤颤巍巍地伸向沈沅放在身侧的那只手，只要能抓住那只手，她就可以获得救赎。
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她们在一起沈沅就从来不会牵她的手，也没有亲吻，她挽着沈沅的手臂，两人在梧桐路上走着，所有人都以为她们是要好的朋友，那是天才的友谊。
“阿沅，我没有碰过其他人，也没有人碰过我，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你不喜欢的我都改，那些虚名我也不要了”疯女人抓住了沈沅的手。
沈沅依旧不为所动。
司机耳边的巨雷一个接一个地炸，轰得他外焦里嫩，这是他免费就能听的？
“阿沅”疯女人祈求着摇晃着沈沅的手。
沈沅被吵得烦到不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冷声道：“你觉得我凭什么原谅你？”
原来她以为自己不碰她是有处女情结，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只是因为不想被家长知情她的恋爱对象是个女生，她就是不想公开恋情，还被嘲讽过性冷淡。
没想好要这样过一生的时候和不想的时候当然冷淡了，这也没什么问题嘛！沈沅觉得自己没有喜欢她到非得到不可的地步。
疯女人得到回答，以为找到了突破口，继续哀求着：“以前是我错了，我昏了头，我不是故意的，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可以！”
原谅。
一个说得轻巧的词，要人忘记所有创痕，说本就是世界腌臜。
这几天疯女人一直守在写字楼下，只要看见沈沅出现，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落魄的模样和她第一天夜晚出现在叁贰壹工作室时相去甚远。沈沅就当看不见这人，可疯女人等不住了，沈沅看向那个小矮子的眼神比过去她看向自己的还要深！
那个小矮子不怎么说话，也不会打扮，简直就是刻板印象里的理工女，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沈沅的眼光变得太差了。她想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只要洗干净打扮一下，能让很多人挪不开眼吧，就像沈沅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处处留情那样，她也仍有傲气的资格。
可沈沅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彻底坠入谷底：“送你去警局，我们就再没有关系了。”
其实送她去警局算是拯救她了，但已经迷途的人从不会这样想。说到底还要算疯女人运气好，沈沅想着，要在十几亿人口的国家里，在众多大大小小的城市里锁定其中一座，在其中找到一个人，没点好运气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运气似乎一直在偏爱她，直到她没有退路了也还能找到沈沅做最后一根稻草。
“我有时候在想，你找人拿药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他们？”
因为沈沅固执地要送她去警局，疯女人眼里迸发出仇恨的火光，她拼命地摇着车窗，想要打开车门，出租车竟然真的如在风暴之中那样摇晃着，吓得司机脚下油门猛踩，加快了冲去警局的速度。
沈沅本想把人丢进局子里就走人了，却作为见证人不得不再稍等片刻。疯女人是从某个戒毒所逃出来的，沈沅也被迫做了检查，折腾到大半夜，她才走出了警局。
弦月高悬，沈沅抬手把手掌心印在月牙上，接住银白的光辉，随手撒在零星散落地面的枯黄树叶上。
警察说那人的信息上没有联系人，之前是被强制戒毒的，连治疗费和生活费都给不起。沈沅任劳任怨替她还了钱，又交了一笔后续的费用，等天亮后，疯女人就会被送往新的戒毒所。而沈沅也成为了她唯一的监护人。
好事难办，这比做慈善难得多，沈沅心想。看着那千疮百孔的身体，沈沅想起从前好像都不算什么了，至少她活得好好的，什么都不缺。
夜半时分，写字楼下喝夜啤的人也散了场，楼上只能听见叮叮咣咣的收拾桌椅餐具的声音。林双澄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四点了。
林双澄揉了揉眼睛，关掉电脑，旁边的林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今天就到这吧，等天亮了回来再测一次，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等到白天，再做一次终策，一整个项目组的人都得过来见证这个里程碑的建立。
下午上班时，前台叫住了沈沅，给了她一杯柠檬水。
沈沅也没多想，戳了吸管就要开喝，前台欲言又止，想想还是提醒了一句：“沈总监，这杯柠檬水早上就在这里了。”
有一瞬间沈沅是想放下的，但忽然想起来应该是林双澄放过来的，她又觉得没什么不能喝的，喝了拉肚子她也喝，还要嘴硬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