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3 酒馆喝酒（二）
看着温迪一副居然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丹德里恩回过味来，不可置信道：“原来你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他将伸出的手指转向自己：“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
散兵略有意外，这个吟游诗人居然知道了。他划拉开桌旁的椅子坐下来，随手翻开桌上的一个啤酒杯让温迪满上。随着泡沫涌动，金黄色的液体满溢，他轻描淡写地道：“智商就摆在那里，这不是你的错，不用太自责。”
丹德里恩杏眼瞪得溜圆，听听这熟悉的说话方式，他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个人，这么明显的区别，他怎么就没有看出来？
难怪，他就说好人哥哥最近怎么变了性子好说话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原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丹德里恩表情沮丧。
流浪者道：“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各色酒水，没有小孩子能喝的饮品。
丹德里恩捏着拳头，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挨了流浪者一下，表达自己的不满。“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和好人哥哥并不是同一个人？”他幽怨地望向坐在另一边的散兵，“我感觉自己的感情都白白浪费了，遭到了欺骗。”
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将两人混淆当作了一个人来对待，是的，他还记得好人哥哥是个高攻脆皮，在梦境外被他撞伤了。在他被阿姐拖走向好人哥哥求救的时候，流浪者说出了陪他一起训练的提议，被他左思右想，怕好人哥哥的身板吃不消锻炼，最终忍痛拒绝了。
亏他还在心里自夸自己深思熟虑，贴心不已，真是为了好人哥哥的身体着想的好伙伴。
这一腔感情终究还是错付了。
这样一想，不免想起他还一直一惊一乍的，叮嘱好人哥哥要在修复钟表的时候记得多休息，还特意注意他的身体。
原来只是操心了个寂寞，前后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丹德里恩扭得像一条蛆。
散兵：“你能正常点儿吗？”
丹德里恩此刻才不管他说话。
啊，这地上有地缝吗，他想找个缝钻进去。
哼，早知如此，他就不会拒绝好人哥哥二号的陪练提议了，两个人一起训练总比一个人受苦要好。
回想起自己的苦难，丹德里恩要落下泪来了，“我需要找个墙角，抱着膝盖嚎啕大哭一场。”
这后果有点严重，流浪者赶紧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就当是我的精神补偿。”
眼泪簌簌的就收回去了，丹德里恩眼珠一转，在流浪者耳边嘀嘀咕咕，流浪者笑着点头答应了。
如果是之前，丹德里恩肯定趁机要求流浪者在锻炼的时候帮他在莱文砂恩那里说话，要求休息一天，但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散兵看他扒在流浪者身上说起了悄悄话，一脸不虞地道：“说完了没有，说完就回去坐好。”
“好的。”丹德里恩麻利地从流浪者身边离开，爬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流浪者，这美酒要不要尝一尝？”温迪举着酒瓶。
流浪者拿起了杯子。
就在温迪斟酒的时候，流浪者询问散兵：“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散兵拿起杯子，“想找到你们也不是一件难事，我自有我的办法。”不过梦境里居然能同时看到他们和流浪者两个，他也是挺惊讶的。
是因为他和流浪者分别用的是两个虚空终端？
有外人在，他转换了话题：“说点别的吧，这里发生了什么？”
散兵在进入梦境之后的地点就是清泉镇，但那里没有流浪者等人的痕迹，他就径直去了蒙德城，发现这里是六年之前的蒙德，愚人众使团还未入驻，计划也没有开始行动，他们和蒙德的关系还没有到梦境外那样紧张的地步。至冬此时在蒙德只有少量用经商掩饰的据点，有明有暗。
出乎意料的是，据点的愚人众士兵们有名有姓，梦境中有关愚人众据点的地方居然异常清晰，这只能说明这个梦境的创造者，在六年前把他们的据点打探得一清二楚。
散兵想到歌德大酒店中士兵们送上的资料，眯了眯眼，艾因·海因里希·蒂罗尔。
不知道他们这次入梦境是早就布置好的陷阱，还是偶然。
“我们进来后就在雪山附近，在那里遇到了艾因……”流浪者知道愚人众和蒙德的不对头，温迪和丹德里恩还在，有些话不太方便说，于是不再追问，开始说起他们在这里的经历，因为二楼还有不只有他们几个人在，流浪者也没有提及梦里梦外。
“莱文砂恩，你是说她就是这个小矮子的姐姐？”
丹德里恩正等着温迪倒酒呢，耳朵一动，“什么小矮子？”
温迪：“小矮子说不上的，照着莱文砂恩的身形，你肯定还会长高的。”
散兵用一只手轻松推着丹德里恩要过来理论的脑袋，对流浪者和温迪说道：“你们继续说艾因和那个女人。”
就在他们聊得高兴时，一直在二楼栏杆处低着头独自斟酒的人，站起了身来，他拿着酒杯，双手张开，微笑着对他们说：“诸位，不介意让我和你们拼个桌吧？一个人喝酒也太无聊了。”
引人注意的异国面容，皮肤黝黑，一头靛青色的短发，左侧一束长发垂下，整个人散发着姿态不羁的魅力。
温迪眨眼，看着来人，这可真巧，居然在梦境里看见了熟人。
温迪打了个招呼，“欢迎欢迎，请坐。”
少年身形的凯亚看向两个容貌穿着一模一样的少年。
“一个人喝酒太无聊？你不是已经喝了挺多了，看不出来哪里无聊。”散兵目光移向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身后，他原本坐的桌子上散乱摆着不少空酒瓶，在他们来之前，这个人已经喝了不少。
“唉，就是一个人喝了太多，才会觉得独自喝酒无聊啊。”凯亚身穿简单衬衣和马裤，腰间悬挂着一把骑士团长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既随性又不失锐气。
木桌只能坐下四个人，散兵起身走到了另一侧，拉开了背桌的椅子退出来，在众人之外坐下，“随便，坐吧。”
“这就太客气了，我就坐这里。”凯亚随手将自己的凳子拉过来，另一只手随意一夹，从自己原来坐的桌子上把酒全部拿了过来，空酒瓶伶仃留在桌上。
凯亚坐下后，语气随意道：“我刚巧听到你们提及莫林先生的女儿，莱文砂恩小姐？美好的女士总能吸引绅士的倾慕，能继续讲讲她的故事吗？”
在他们谈话间，凯亚的拇指不断摩挲着杯子的铁把手，酒杯里的琥珀色的液体快速消耗着。
丹德里恩本来对酒不感兴趣的，但他好奇地看着凯亚手中掂着的酒杯里那如橙汁般诱人的酒水，问道：“你喝的是什么酒，跟他们喝的不一样？”尽管还是酒的那种气味，但那色泽让人忍不住联想到香甜的橙汁。
凯亚笑着，杯子里面的液体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芒。
“这个吗，是蒙德特酿的起泡白葡萄酒，兑上三份蒲公英酒，苦味会被完美中和，这种酒名叫「午后之死」。慢慢地喝上三五口……美味。”他仿佛沉醉地说道。
这个名字怪怪的，但丹德里恩还是很好奇：“我能尝尝吗？”
凯亚对他摇头，“未成年人可不宜饮酒，我一般只给他们苹果酿。不过，看起来这里也不在乎多你一个饮酒的未成年了。”他看向这一桌子的人，掠过温迪。这张桌子上一共五个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就没一个是到了喝酒的年纪的。
“嗯……”丹德里恩有时候脑子灵光得很，他晃了晃头：“你不是想追我姐姐吗，给我喝我才让他们告诉你。”
流浪者想了想，说道：“有人在，稍微尝一点也无妨。”
凯亚看着流浪者，眼中光芒一闪，忽而笑了一下，从酒瓶中倒了一口酒到丹德里恩的空杯子里。
流浪者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凯亚道：“只是有点出乎意料。你说得对，孩子总得亲自品鉴一番才能分辨出酒的滋味是否合口。孩童时光里，偶尔的顽皮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若能在无忧无虑中成长，是一件幸福的事。”
“来，喝一口吧。”
“谢谢。”丹德里恩期翼把杯子端到嘴边，浅尝了一口。
凯亚：“好喝吗？”
丹德里恩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那口酒，吐出了被染黄的舌头，“好苦。”
他小脸染上一层红晕，头有点晕，忽然间放下杯子，就倒在了桌子上。
居然是个一杯倒。
“就这么点儿酒量还想喝酒？”散兵一手拿着酒杯，撑在桌子上闲散地说道。
“毕竟还小。”流浪者说道，他尝了一口苹果酒的味道，酒精里淡淡的甜味儿与果香，口感纯爽，回味绵长。
“怎么样？”温迪高兴地说道：“蒙德城被称作北境的明冠，浪漫的牧歌之城，但这些都不过是虚名，要用风神子民的话来说，它的酒才是全提瓦特闻名的，我也这么觉得。”
凯亚微微一笑，从桌子上取出一瓶精美的酒瓶，放在桌上：“这是我最近得到的一瓶新酒，试试看如何。”
温迪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就知道凯亚不会让人失望。
“干了这一杯吧。”凯亚提议，举起酒杯。
众人举杯，就连坐在其外的散兵，也跟着喝了一口。
除了莱文砂恩和艾因事外，他们还聊上了提瓦特各地的酒类，讨论着关于酒的种种话题，气氛看上去十分融洽。
四个人围坐在桌旁，酒一瓶接一瓶地消耗，各自表现出了一番不俗的酒量，凯亚在他们来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此刻却仍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
但是跟这三个非人类在一起，终究稍显逊色，凯亚脸上笑容消失，神色逐渐沉凝。
温迪试着喊到：“凯亚？”
凯亚看向他，却没有应答。
“真少见，他喝醉了。”温迪说道。
就在这时，再次有人上楼了，身姿明亮而锐利，就像刚刚出鞘的利剑，红发如火，闪烁着活跃与热忱的光芒，正是蒙德城众所周知最年轻的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迪卢克。
迪卢克向凯亚望去，只见凯亚坐在桌子旁近走道的位置，眼神迷离，显然已经喝得不少。他心中一阵烦躁，有些生气了，不明白凯亚为何突然如此放纵自己。
温迪道：“呀，迪卢克老爷，算是稀客。”
迪卢克对这个认识他的绿袍少年礼貌地点头，并没有介意他的冒犯，只是道：“称呼我为‘老爷’未免过重，我父亲尚在，叫我迪卢克就可以。”然后径直朝凯亚走去。
温迪发觉自己的失言，“哦，抱歉。”这个时候迪卢克老板还没有继承家业呢。
凯亚沉凝的目光忽然一滞，因其微小而无人发现。
迪卢克并没有过多停留，他拉住凯亚的肩膀，说道：“你最近怎么了，又喝醉了。”
最近凯亚太不对劲了，态度异常，总是在工作之后就会到酒馆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沉默一场，迪卢克都快不认识这个跟他一起多年的义弟了。
凯亚抬起醉酒后的眼睛，望向迪卢克，等待他说下去。
也许需要和他找个机会谈一谈，迪卢克心想。
他微微迟疑了一下，说出了来意：“跟我回去，我们需要谈谈。”
“还有，家里我养的那只乌龟昨天开始不见了，仆人到处都找不到，你对它比较熟悉，帮我找一找。”
凯亚眼神复杂，千言万语最后都变成了一句话，“好啊，回晨曦酒庄。”凯亚站起身来，伸手邀住迪卢克的肩膀。
“你果然还是只有这个时候才可爱。放心吧，我会找到它的。”
迪卢克：“跟你说过别用‘可爱’形容我，果然还是醉透了。”身上全是他讨厌的酒味。
迪卢克看凯亚答应下来，扶住了他，对在场的众位道：“各位，我先带他回去休息了，酒改日再续，今天在“天使的馈赠”消费的酒我来买单。”
“慢走啊，迪卢克少爷。”温迪呼喊道。
除了趴在桌上睡得酣畅的丹德里恩，剩余的三人谈起话来。
温迪对散兵道：“我们现在就住在莫林老爷的宅子里，你也来？”
散兵拿起酒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劲烈的酒。“我有去处，而且我和流浪者还有事在身，要提前离开这里。想想离开梦境的方法吧，你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醒过来的线索？”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就会醒过来？”散兵重复着艾因当时说的话，他说道：“你们在这里已经逗留了够久的时间，该醒来了。”
“我想再留一段时间，散兵。”流浪者说道，“我答应了莱文砂恩一件事，完成后就跟你离开这里。”
梦境里的时间就跟尺子上毫米的刻度一样短，转眼即到，散兵也需要时间去找出出梦境的办法，同意了。
只是对流浪者需要留在莫林宅邸的要求，散兵拿着酒杯的手顿住了。
“你说什么？”
流浪者说道：“她邀请我做舞会中的舞伴，所以这段时间我需要待在莫林先生的宅邸学习作为舞伴的知识，动作之类的东西。宴会过后我就回来，很快。”
“不用解释得这么清楚，你以为我很稀罕吗。”散兵面色不虞地说道，杯子落在桌子上，里面的酒液荡漾。
过了一会儿后，他冷淡地看了会流浪者，缓缓说道：“很快是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