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0 忠心的属下
望着满满一甲板的死鱼，士兵们背后生出冷汗，赶紧将鱼尸清理干净。
流浪者蹲在一名士兵面前，士兵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只顾着与同伴一起费力搬运那些变态发育的死鱼。流浪者观察着鱼尸，“这种气息，似乎跟小镇里带走人类的那个气息一样。”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死鱼的尸体就开始散发出乌紫发黑的不祥气息，肉体外表迅速腐烂，化成脓水。幸好经过散兵的提醒，士兵们的行动够快，在甲板被全部脏水浸泡之前将鱼尸都处理了。
散兵：“长期生活在被魔神怨念侵蚀的地方，生物难免会遭其污染影响。我之前之所以断定阿雷波镇失踪的人在切尔贝利，除了那封不知名的字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切尔贝利的能源原矿中就蕴含着浓厚的魔神怨念，岛上出现什么被怨念侵蚀的魔物抓走人类也极有可能。”
“矿石原矿？”
“嗯，切尔贝利就如传言所说一样，是某位魔神的陨落之地，那些产生能源的矿石原矿正是依靠魔神死后遗留的力量所孕育出来的，只在切尔贝利地区拥有的庞大矿藏，这也是当初切尔贝利能源工厂选址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散兵神情轻佻地道：“在切尔贝利工厂建立以前，这里的魔神怨念可都是深隔地底被抑制着，无法对人产生影响的。说到底这场灾难也是人类咎由自取。”
吹着风，海上的温度十分寒冷，而正在搬鱼的士兵却满头大汗，看天看地看空气。散兵大人的难相与是出了名的，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突然主动给他解释这些，看散兵大人的表情以及嘲讽的语气，也不像是前几日温柔的散兵大人回来了呀。
而另一头，道恩清点了士兵的伤亡情况。有一半士兵留在了阿雷波镇上继续镇守防止后续意外发生，因而他们这次船上随行的士兵人数不多。
“六人受伤，无死亡。”
道恩点头，情况还在预计之内，在心中权衡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方案，他果断下令：“去把之前备好的防护服全部取出来，确保每个人都立即穿上。”
等士兵拿出防护服后道恩拿了一套，靠近散兵并在他身旁建议道：“散兵大人，这里已经深入切尔贝利区域，以防万一还请穿戴好防护服，可以阻隔降低污染侵蚀的危害。”
“哈，你以为这点污染能伤得了我？”散兵的手一抬，直接从道恩身边走过，“去给那些士兵穿吧，我不需要。”
道恩算是外出任务中跟随散兵最久的人了，除了这次路上有几天散兵大人突然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以外，其余时候也算是很了解散兵的脾气，看他斩钉截铁的语气，道恩知道再劝也没什么作用，也就没有再多说无用的话。
奥列格站在两人身旁，他手中也拿着一套分发下来的防护服，见队长居然放弃得这么快，他看了看散兵还想要再努力一下，切尔贝利的污染侵蚀可不是说说而已。
大概大家都从前些日莫名变得温和的散兵大人那里得了些奇妙的勇气，胆量膨胀的不是一个人，奥列格深吸一口气，做了些心理建设。
“大人，……”哪想他才刚一开口，就被转过头来的散兵瞪了一眼，目光如隼，看得他身体一抖，劝告的话在舌头尖滚了一圈，囫囵的又滚回去了，将所有劝说的话吞咽下肚，奥列格赶紧跟上明智的队长的步伐，同手同脚的离开了。
好可怕，温和的散兵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士兵们都不敢再废话了，拿着防护服纷纷互相帮忙换上。
当在海面上行驶到能远远地望见一座残破耸立的断塔塔尖时，散兵叫停了蒸汽船。
他遥望着那座高塔，在夜色里满是积雪的残余塔顶反射着洁白的光芒，在茫茫一片黑色海水上十分显眼。
散兵转身走下甲板，戴上斗笠，下令道：“蒸汽船就在这里待命，放一艘小船下水。”
道恩跟随着他道：“大人，船上的小船容量不够我们所有人乘坐，还是直接乘这座蒸汽船上岛更好。”
“我有说要所有人都去吗？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登岛。”
散兵毫不客气地道：“就凭你们的能力，靠近切尔贝利后被污染所侵蚀也只是时间问题，对我毫无助益，只会成为我的累赘。”
“散兵大人，这……”愚人众士兵们之间互相望了望，确实如散兵所说，他们进入愚人众之后也不算是对切尔贝利的事故一无所知的人，那里散发着浓重的魔神怨念，以人类之躯，确实不应该靠近。
但是只让散兵大人一个人进去，岂不是手下的失职。
愚人众士兵们统一望向了道恩，道恩还未表态。
“行了，就这样决定了。”散兵摆手，“去给我准备一艘小船。”
“那您的身体……”
“别把我和你们同等并论。”
“是。”
小船的容量确实有限，只能乘坐三四个人。散兵道：“一旦找到镇上失踪的人，我就会在岛上发出信号。派个机敏的人负责瞭望，眼神放灵敏点，仔细盯着岛上的情况，在我发出信号的半个小时内必须赶到。”
奥列格看了看散兵，几经犹豫，又看向了道恩，待看到道恩点头后，一咬牙，朝散兵单膝跪地开口道，“大人，请让我跟随你一起去吧。”
散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有了这样忠心耿耿的下属，他双手抱臂，“哦，竟然有人这么急着去送死？”
奥列格等人噤声，不敢接话。
散兵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似乎想找到理由拒绝。但最后还是随手一挥，“随你吧，就当给我当船夫了。”
随后散兵不再理会众人，登上了小船，流浪者跟了上去，而奥列格带着几分欣喜的与同伴们作别，充当船夫，驾驶着小船离开了蒸汽船。
海水在夜色下浓稠如墨，仿佛吞噬生命的暗渊。海上除了散兵一行孤独摇曳的小船，周围再没有一丝生机，万籁俱寂。
越靠近切利贝尔，就越能感受到这片地区为什么被称作“死亡禁区”。
“这水里真的什么活物都没有吗？”流浪者望着两侧平静无波的海面问道，自从他们上了小船后，水里连鳕鱼的身影都看不见了。
“想知道，到水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恐怕你一下水就会被当做鱼饵分食了吧。”散兵漫不经心地道，“再恶劣的地方也会有生物存活，这里也一样，而且没有了天敌的制约，只会生长得更好，就像那群超常生长的鳕鱼。”
寂静的海面上散兵突然说话，把奥列格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偷瞄的视线，还以为散兵是发现了他的偷看。
“大人，我只是随便看了一眼，没有那个意思，我会好好开船的！”
奥列格牛头不对马嘴地连忙保证道。他不过就是好奇瞄了一眼海面和大人，散兵大人不会真的把他扔下去喂鱼吧！
“好好开你的船，别说话。”散兵转过头，道。
一座形似漩涡的冰封岛屿逐渐出现在三人眼前，风声在岛屿上鸣啸。
在岛屿的漩涡中心，正是他们在极远距离所看到那座断掉的高塔。
奥列格不禁打了个冷颤，身体隐隐感到不适，心跳加快，脑袋也有些晕眩，他带在身上的计数器鸣叫一声接着一声，提示着这里的污染程度远超人类可承受的数值。
散兵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冷眼看着这座岛屿。
小船驶向岸边，船身与水中冰层摩擦。
“登陆吧。”
奥列格找了一个地势低矮的地方将船停下，几人踏上岛屿，一瞬间，这一脚就像进入了魔神死亡的墓穴一样，异常感比在海上时感受到的强烈无数倍。
奥列格只感觉视线变得模糊，心脏剧烈跳动着，咚咚的，他都能听见胸腔中的回响，急切得要跳出似的。
鼻子有点痒，奥列格下意识用袖子擦了下鼻子，连擦了好几下，才想起来自己穿了防护服，隔着罩子摸不到脸。
计数器的警报声疯狂叫喊，流浪者有些担忧地看向奥列格，随后发现了他的异常。
奥列格鼻中流血而浑不自知，他只感到眼前一阵发黑，身体如同被抽空般无力，手脚像煮了的面条，直接软了下去。
他们三人此时就站在断层的冰面上，旁边就是冰海，就这样倒下去，奥列格就要直接掉海里去了。
流浪者下意识伸手接住他，但他与散兵在一起时没有实体，奥列格直接从他手上穿了过去。
“散兵！”流浪者头一次有些急切地喊到。
散兵一伸手，抓住了防护服头罩上的带子，随手一用力跟扔垃圾似的，把奥列格扔到了船上，小船被重压到摇晃了两下，差点翻船。
“别碍事了，也没指望你能派上用场，在船上等着。”
流浪者望着防护服头罩后面如菜色的奥列格，对散兵说道：“让他先离这里远一些吧，看起来在这里待着也并不好受。”
岛上的魔神残渣气息太浓郁了，简直像是魔神的墓棺一样，即使只是边界泄露出的力量也不是人类之躯可以抵抗的。
散兵语气不善道：“离这里远点，别等我回来时要给你收尸。”
奥列格瘫软在船上，恢复了些许意识，虽然还是有些手软腿软，但至少能自己站起来了。他知道自己上去就是拖后腿，只好目送散兵远去，然后开着船远离了岸边。
看他暂时安全了，流浪者放下了心，跟上散兵一起往切尔贝利漩涡中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