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待他放好，沈暮宸抬手一挥，示意他下去，张十八愕然。。。这是干嘛，要二人独处吗？！秦世子喝成这样，这不出事儿才怪？！
他犹豫不决，沈暮宸见他踌躇不动，眼风横扫过来，张十八苦笑，只得退下，世子爷自求多福吧。。。
沈暮宸转过身，眸色晦暗不明，他提起酒坛向秦臻微笑道，“来，本王给世子斟酒，咱们继续。”
秦臻晕晕乎乎，只觉得眼前劝酒的人笑靥如花，碗里的酒比着之前又醇香醉人了几分，不知不觉又喝下去许多，最后眼前天旋地转，头一沉便人事不知了。
再一睁眼已经是第二日了。
窗外的天色蒙蒙亮，鸟儿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秦臻被鸟叫声吵醒，她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宿醉感觉确实不怎么好，头疼，甚至还有些晕眩。
她又躺了半天，身体各部分的感觉这才归位。
被褥下，她觉察到自己左手好像握着什么东西，微微用力抓了抓，待她抓明白是什么东西之后，登时毛骨悚然。
妈的这是谁的手。。。
那只手很大，与她十指相交，乎将她的左手完全包裹住，握得死紧，这是谁睡在她身边？
秦臻回想起昨天，她跟杨慎拼酒，喝醉之后什么事情就都不知道了。紧接着她想起自己的秘密头皮一麻，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也不知有没有被身边的人发现。
她杀心陡然而起，一个翻身蓦地骑到了旁边那人的身上，左手将那人的手死死扣在床上，右手抽出匕首，抵在对方咽喉处，这才想起去看对方的脸。
身下的人闷哼一声，待看清楚身下人的脸，她刹那间如遭雷击，脑子“嗡”得一声炸开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沈暮宸被吵醒，他依旧睡眼惺忪，一贯冷静的长眸鲜见地失焦。
片刻之后便懒散地扬起头，将修长的脖颈都舒展在她的刀下，仿佛完全没感受到危险似的，长眉紧锁眯起双眼仰视着她，有些不满道：“醒了？秦世子连睡觉都这么警醒？”
秦臻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嘴巴张得老大，惊得半天都没合拢，半晌才机械道，“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可就棘手了！
她开始在脑海里拼命回想昨天的事情，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暮宸怎么会睡在她床上。。。然而想来想去这段记忆却是空白。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松开了手，若无其事地将匕首收起。先是悄悄打量了沈暮宸，见他身上还是昨晚那身衣服，并未褪下，只是睡得十分凌乱。自己的衣服也乱，但是盘扣丝绦腰带都还好好的，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沈暮宸却不肯放过她，他整个人躺在她身下，衣衫散乱开来，露出起伏的胸膛，一头青丝铺了半床，看向她的眼眸也渐渐清醒。
他锋锐的喉结微微滚动，薄唇微启轻声吟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注]
那声线低沉中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和暗哑，缠绵缱绻，像是水草一般带着温润和潮湿千丝万缕地缠绕过来，叫人有些酥麻。
秦臻登时浑身寒毛倒竖，瞳孔骤然一缩，手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强作镇定从他身上滚了下去。
沈暮宸见她对着自己万年不变的敷衍笑脸终于有了裂痕，当下便饶有兴致地支起头，长眸弯起凝视着她不紧不慢地继续吟诵，“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注]
燕王殿下春睡初醒，衣衫不整，胸膛若隐若现，在床上倚出了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眼波流转风情万种，缓缓地吟诵着情诗。若是换个寻常女子遇上这香艳的场面，怕是早已经酥成了一滩水。
秦臻心中却无绮思，她心跳如鼓忐忑地盯着他，揣摩他到底是何用意，该不会又在试探自己。
她脑中飞快地思考，自己遍阅秦府藏书，也没在这个时空见过有关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蛛丝马迹，他又是从何处得知《凤求凰》？[注]
沈暮宸双目坦然直视着她，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只是坐在地上定定的望着自己，两眼发直还有几分惺忪呆怔，便继续吟诵，直到诵完了整首诗，秦世子还定定地坐在地上出神，仿佛化成了一块石头。
屋内安静的有几分诡异，秦臻回过神来见他还注视着自己，不知该如何回应，最后只得给他鼓一鼓掌，强挤出个笑容，赞道，“殿下诵的甚好！”
她眼神清明反应坦荡，仿佛他吟诵的并非情诗，而是与书院的经文讲义一般无异。
无关风月，毫无暧昧。
沈暮宸长眸微挑似笑非笑。
秦臻被他看得浑身鸡皮疙瘩，却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试探，“殿下怎么会知道这首凤求凰？”
沈暮宸意味深长道，“原来这首诗叫《凤求凰》，你昨日拉着我坐在树下，一边舞剑给我看，一边诵给我听，秦世子都忘了吗？。”
？！
秦臻面上不动声色做茫然状，心中却惊恐万分，她昨天还干了这档子骚断腿的缺德事儿？开屏开到了沈暮宸跟前？怎么一点印象都没呢？
看来真是断片了，真是没酒品啊。。。难怪世人都说喝酒耽误事儿，以后说什么都不能再碰了。。。今天也不知杨慎和裴琰会怎么取笑自己。。。
这会儿她脸上的淡定勉强还能维持住，但眼神闪烁，视线也错了开来。
她自知理亏，不敢再和沈暮宸对视，暗自腹诽，也不知殿下昨日被个“男子”“表白”，得受多大的惊吓。
相比较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沈暮宸就从容多了，对她的沉默视若无睹，说出口的话更加炸裂了，“你对我诵完了这首《凤求凰》，又夸我长得好看，上前扯着我的衣袖不肯放我走，非要与我睡觉，我挣都挣不开，最后只得从了你，陪你一起宿在这里，这间屋子还是你挑的，你现在竟然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
卧槽？？？沈暮宸这段控诉信息量太大，不亚于贴脸开大，秦臻cpu被干烧了。。。
亲娘啊。。。自己岂止是酒后无德，简直就是色胆包天！禽兽不如！还对燕王殿下用上了强？！她活了两世，竟然不知自己还有这种色狼潜质。。。
秦臻这下彻底绷不住了，整个人都炸开了。。。她如芒在背，不想再往后听了，指不定还有什么更毁三观的。。。
她有气无力抬手阻止，“殿下。。。你听我狡辩。。。”
她抬头去看沈暮宸，他就睡在她的床上，半倚着她的枕头，春色无限，还在煞有介事地帮她回忆昨日的一言一行，显然此时任何辩解在当事人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秦臻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如何推卸责任，心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不对啊。。。殿下，昨日杨慎裴琰十八哥都在，你为什么不让他们拦着我？”
她发疯难道没人来拦吗？
沈暮宸神情一言难尽，“你那两位同窗先走了，十八他一个人，打不过你。。。”
秦臻顿时语塞。。。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注]引自：汉，司马相如《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