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初闻天书
宋思言显然刚刚只顾着给沈暮宸诊脉了，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看书的秦臻，他乍看到秦臻也有几分诧异和震惊，而后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顿时整理好了情绪，向着秦臻点头微笑，“小秦先生，最近几日都没见你去医馆，只有裴小公子一人独来独往，他面皮薄得紧，老黎留他吃饭他都不愿意。”
秦臻也笑着与他闲话起家常，“裴琰么，是这样的，他有些内向，这几日倒是辛苦他了。我倒是想去医馆，只可惜书院的先生单独给我布置了许多的功课，您看我这一桌子。。。”
宋思言看这满满一桌案书摞得非常高，几乎将秦臻淹没，他惊呼出声，“怎么这么多？”
张十八撇撇嘴，“比起宋先生那一屋子的药方，这点功课算得了什么。。。”
秦臻听了立刻没心没肺地大笑出声，“十八哥说得不错！”
宋思言看她课业繁重，表情有些不忍，“用功学习是好的，可是也要多注意身体，不能消耗太过，莫要像殿下一样，年纪轻轻就坏了根本。”
沈暮宸原本在一旁，一根食指轻轻敲着桌子，不动声色地审视二人，然而他们两个只是很自然而然地闲话家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冷不防自己又被宋思言点名。
他掀起眼帘向着宋思言微笑，眼神有意无意地又扫向秦臻，“不是还有先生在么？多亏了先生提点，这个月我又泡了几次温泉，想来秦国公府的温泉于我的病症确实有奇效。日后我再多泡上一泡，或许不日就药到病除了，身体也能像秦世子一样康健。”
宋思言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顿时哑然，一旁的秦臻目光闪烁，听雨居中安静下来。。。
张十八也感受到了周遭气氛的变化，只是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殿下在打什么哑谜，可听上去明明是在向宋大夫陈述病情，为何三人都沉默了。
许久，秦臻脸上也挂起了客气的微笑：“殿下喜欢，那就多泡一泡，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日后定然会好起来，反正别院空着也是空着，您想住多久都行。”
宋思言不赞同地扫了她一眼，对沈暮宸冷然道，“你若觉得舒服，那就继续泡呗，虽然老夫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泡泉或可解你一时之急，但药到病除。。。殿下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秦臻在宋思言身后悄悄扯了扯他的衣摆，沈暮宸笑笑，不以为忤。
宋思言不欲久留，他可能也觉得刚才自己语气太过，又咳嗽一声掩饰了一下，委婉与沈暮宸道别，“既然殿下病情有了起色，那就继续在这里好好养着吧，也说不定是秦国公府水土养人。老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秦臻正色道，“我去送送先生。”
沈暮宸点头，张十八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觉得最近殿下与人聊天，他句句都能听懂，然而凑在一起变成一段话，他又听不懂了。。。
秦臻与宋思言一前一后出了听雨居，宋思言斜眼睨着她，“又出血了？”
秦臻漫不经心点点头，“特殊情况，一言难尽。”
宋思言叹气，“叫我看看。”
秦臻在他面前已经没什么秘密，十分顺从地伸出手。
宋思言握住她的腕脉，少顷便松开手，看着她的眼神古怪中透着诧异，小声嘀咕，“真奇怪。。。你这孩子瞧着瘦弱，身子骨倒是强健得紧。。。？给你的药丸也吃了，不错，很听话！”
秦臻龇着一口白牙，笑容中多了几分狡黠和自豪，“第二日就吃了！您给我那些东西可太神了！您听我这声音？是不是低沉沙哑有磁性？您再看看我这喉结？怎么样？逼真吧？我不光吃了丸药，顿顿还吃许多肉食，不仅顿顿吃肉食，每天早起还都去庄子上晨练！”
她献宝似的，迫不及待一一向宋思言展示成果，表情生动了不少，这才显出些许少年人的天真。
宋思言白了她一眼，“难怪脉搏强健有力。。。年纪轻轻就知道养生。。。你这么自觉，我也少操些心，可比殿下强多了。。。你没被他发现什么吧？”
秦臻哈哈一笑，“哪能呢。。。”
宋思言长长松了口气，“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不说了，我走了，你要时刻谨记提防殿下。”
秦臻点头，“您慢走。”
送走了宋思言，秦臻的笑容渐渐敛起，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宋思言安心。
沈暮宸对她几次若有似无地试探，偶尔说几句让她心惊肉跳的话，然后再岔开话题也不继续，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算了，不想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不能在听雨居留太晚，毕竟沈暮宸还要休息。。。他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呐。。。竟然日日亲力亲为督促她课业。
秦臻回了听雨居，沈暮宸的晚饭又都摆好了，依旧是老样子，燕王府的厨子煮的那些饭菜，除此之外，还给她额外添了两道肉食。
秦臻苦笑。。。沈暮宸还是要温养，总不能日日带着他吃涮羊肉。她迅速扒完饭，又坐回了桌案边。沈暮宸依旧是倚在旁边榻上看书，二人互不干涉。
烛火摇曳，不知过了多久，沈暮宸漫不经心开口向她道：“秦世子可知道天书？”
秦臻的功课快完成了，此刻她正在奋笔疾书，闻言手中动作一滞，不解道，“什么天书？”天书奇谭吗？
沈暮宸笑了笑又问，“既然不知道天书，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可知道丘泽之？”
秦臻心不在焉，“自然是知道的，这位丘先生可是久负盛名，神人一位，太宗实录和文献大成中亦有关于他的记载，不过这位大神早已做了古，除了几本残卷，毛都没留下来，殿下问他做什么？”
沈暮宸看她这般不以为然的态度，又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没什么，我看你对武器的见解自成一派，原以为你会对丘泽之有些独到的看法，有感而发罢了，你继续看你的书吧。”
这话没头没尾的，秦臻抬头诧异地望向沈暮宸，只见他一手捧着的书卷，正是前几日放在桌案上的那几本，自己也都看过了，另一只手则拿着前几日她画的那份“图稿”。
对了，难怪他会问起丘泽之，她忘了这位也热衷于武器，前几日还拉着她通宵做大弩来着。
“殿下还在研究这个？”看他对着几张薄纸如痴如醉，秦臻不禁纳闷，她还以为那天做出了模型，这事儿就已经了了。
“是啊，你这图纸画得很好。”沈暮宸的目光被牢牢地钉在图纸上，“除了这大弩，秦世子还会做什么？”
“应该勉强还能做几个小物件吧，不过前提是要有时间，还得能入得了殿下的眼，臣现如今为着课业的事儿，都已经焦头烂额了。您若是着急的话，不如派人去寻一寻王人禾陪您吧。”秦臻看看快做完的作业叹了口气，也不知曹文昭会鞭挞她到几时。
光是今日这些课业就让她疲于应对了。饶是裴琰和杨慎还帮她分担掉许多，还剩下不少。若是以后日日都这样，副业都没得搞了，哪还有空闲时间去研究这些，她只得胡乱找个借口把沈暮宸打发了。
她目前需要尽最大的努力，用最短的时间，将功名考出来，给曹文昭交了差，也好让他在皇上面前有个交代。到那时才能结束这炼狱般的日子，否则老曹怕是死都不能瞑目。。。
这日子。。。一眼望不到头啊。。。秦臻愁得眉头都能挤出水来。
“我也不急，等你忙完这阵子再说吧。王人禾还是算了。。。你也说了，这位手艺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走街串巷地寻找浪费时间。”
秦臻心不在焉点点头，继续埋首桌案，不再应声。沈暮宸也将目光收回，继续将手中的图纸与那本书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