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离心
他不住打量,那二人在前面走得慢,秦世子胳膊伸得老长,他们之间还始终保持着距离。
秦世子这满脸谄笑,殷勤又狗腿的态度,仿佛她那庶叔附体了一般。殿下虽然没什么表示,但也没拒绝,那手实实在在地搭在世子的胳膊上,瞧上去还颇为受用。
张十八这一刻心中的复杂难以言表。。。主子什么时候走路这般惺惺作态还要人搀扶过?即使以前被追杀的再狼狈,也没向他伸过手。
对了。。。今日墨染将主子带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据墨染说,主子今日在宣平侯府被秦世子一路拖过来,拎过去,最后还被丢进了湖里,脑袋也挨了一巴掌,他被折腾成这个样子,竟然都没个表示?忍气吞声?还是打算秋后算账?
可现在看主子这样子。。。哪有生气的样子?说是甘之如饴也不为过,莫不是被秦世子一巴掌打坏了,变成了受虐狂了。。。
他心中不是滋味,喜忧掺半,喜的是主子终于走下云端,知道与人结交了,跟秦国公世子在一起,连话都比以前多了不少。
即便对方是个简简单单没有什么势力的落魄世子,且她与主子往来,大概率是图银票。但主子身边多个人说话,便多一些烟火气,总比他自己一人冷冷清清独来独往的好。
秦世子接近主子的目标倒是简单直接,不图人,不图权,就是银票,张十八还从未见过哪个王侯公卿世家子弟这么爱财。。。不过这也比那些个老谋深算居心叵测的强,至少更让人放心。
忧的是跟着殿下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对谁这么亲近过。万一两人来往把握不好尺度。。。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保不齐秦臻她爹就是个短袖!
秦世子日渐长开,以她的容貌看来,未来也是个“燕王第二”,容色惑人眼,别回头一个不留神,把他家殿下给拐走了!
张十八肚里千回百转,肠子愁成了山路十八弯,连沈暮宸叫他,他都没有听见。
“十八?”沈暮宸又叫了一声。
张十八这才晃过神来,急忙应声上前。
“去叫厨房再备桌羊肉锅子,记得让他们多拿些羊肉来。”沈暮宸吩咐完张十八,又转身向秦臻温言道,“时间不早了,不要再回去劳烦秦夫人,就在这里一起随便用些吧。”
沈暮宸的语气平静无波,秦臻却莫名品出些不容置喙的意味,怕是殿下又突发奇想了。不过他的提议刚好也随了她的心思,她低头应了声,“是!”
今日去宣平侯府祝寿,她什么都没吃,还给沈暮宸喂了一肚子血,后面又被沈瑜谨拉着背书,一直折腾到傍晚。饶是秦臻体质再强健,这会儿也有点头晕眼花了。
不一会儿,后厨的人便摆出热气腾腾的铜锅子,并着一大桌子菜,除了沈暮宸点名的羊肉,甚至又在吩咐之外,贴心地准备了牛肉,鱼虾等食材。
秦臻净了手,轻车熟路地为沈暮宸片起了肉片。
意外的是,秦臻还以为他饿了,所以才让厨房多备肉食,没想到他自己依旧是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只是催促她吃。
盛情难却,秦臻便不再客气,又把肚子吃了个滚瓜溜圆,浪费要遭雷劈。这么多肉食投喂下去,搞不好过几日白氏就要重新裁衣了。
吃饱了饭,气血流向胃部,秦臻浑身暖融融的,一放松下来,人就有些懒散。沈暮宸也没有再留她,她一路溜达回耳房休息。
没过多久,张十八又来敲门,秦臻只见他端着一碗药站在门口,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十八哥,怎么了?”秦臻有几分诧异,不知道他这个时候端着药过来,是要做什么。
“殿下说你今日在宣平侯府跳进湖里救他,浑身都湿透了,怕你着凉感染风寒,所以叫下人熬了汤药,殿下已经喝过了,世子快喝了吧,莫要拂了殿下的好意。”
原来如此。。。只是张十八的神情过于扭曲,这一碗预防风寒的药,生生被他端出些避子药的感觉。。。
沈暮宸的善意来得有些突然,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秦臻不疑有他,端起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咧嘴一笑,“多谢十八哥,今日时候不早了,我刚从听雨居回来就不过去了,麻烦你替我向殿下道声谢。”
张十八点点头,他端着碗走了,主子最近的行为都透着几分反常,连他也闹不明白主子在想些什么。
别院的日子依旧,可秦府老宅却是鸡飞狗跳闹翻了天。秦如平那日回府,硬着头皮将寿宴上的事情告知柳家,又信誓旦旦的以“贵妾”“平妻”相许,企图以此来糊弄过去。
柳家表哥却没那么好糊弄,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果然当场翻脸,咬死了秦家不依不饶,扬言若是秦砚不娶了柳如月,就要去官府告他迷奸民女,叫他日后无缘仕途,这下是连柳氏的面子都不给了。
柳家表哥本就无所谓女儿嫁的是秦国公府嫡支还是庶支,他这个女儿天生有些跛脚,上门提亲的人他又挑三拣四都看不上,不是嫌人家白身,就是嫌对方不是商贾巨富,导致柳如月过了适人的最佳年龄还是待字闺中一直蹉跎着。
以至于柳氏来找他商量计谋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直接应了下来,虽然秦臻是个傻子,可好歹秦家是一等公爵。
对柳家表哥而言,只要是秦家的人,谁娶都一样,他只要女儿嫁进秦府便可,但为妾却是不行。
秦砚处心积虑没把秦臻拉下水,本就一肚子邪火,现在面对柳家人死皮赖脸嫁女儿的行为,跟狗皮膏药没两样,他既鄙视又反感,态度也愈加斩钉截铁,说什么也不肯娶柳如月。
秦家拒绝的后果就是柳家的人日日跑去国公府门口指桑骂槐,秦砚在去书院的路上还被柳如月的几个哥哥堵了好几次,威逼恐吓,还挨了几顿揍,以至于他这阵子被吓的有些神思恍惚了。
先前老国公活着,柳家行事还低调些。自打柳氏掌家,柳家跟着不可一世起来,渐渐变成了地头蛇,行事专横跋扈。
秦如平看着自己儿子日渐消瘦连带着精神都出了问题,又气又急,可对付无赖又束手无策。柳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铁了心以秦砚仕途相逼,找了好些地痞无赖没日没夜的在秦府门口闹,几日下来秦柳两家的矛盾闹得五柳巷里人尽皆知。
这下秦如平怕了,回头事情闹大了再被御史弹劾,秦砚丢了仕途是小,万一再闹到了圣上跟前,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就更得不偿失了,无奈之下,秦国公府只得让秦砚先把柳如月娶进门再做打算。
秦如平自以为打得一手好算盘,谁知算计来算计去,却把自己儿子赔了进去。想起这主意本是三房出的,他们一家急的焦头烂额,秦如海一家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置身事外,他心中连带恨上了秦如海,也怨柳氏偏心,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