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此风险
穹有道的提议，如同星际中的暗物质，微妙而深邃，令沈谕清恍然大悟他的意图。
&34;他这么做，全是为了我？&34;
沈谕清站在那里，思绪如星云般混乱。她不明白穹有道为何愿意冒着如此风险，仅仅是为了那个看似荒诞的理由？哪怕穹有道告诉她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拟的，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挥剑斩断虚妄，但她无法接受这个无聊的解释。
为了那个无聊的理由，他愿意承受重伤，甚至牺牲生命。如果只是为了她的安全，他已经做得足够，为何还要涉险？
&34;我听你的，我离开墓府，求你别跟他较量了。&34; 沈谕清恳求着拉住穹有道的衣袖。她不愿穹有道的伤势恶化，面对那强大的中期观山境生物——敲山鬼魈，他的生存希望本已微乎其微，每多一份伤，就是少一份生的可能。
&34;沈姑娘是剑，但非握剑的手。唯有让握剑者自愿收剑入鞘，姑娘才真正安全。&34;
剑要归鞘，关键在于握剑的人。穹有道的目光坚定无比，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只为一个目标——确保沈谕清的安全。桂谕翟的挑战正中他的下怀，挫败通窍境圆满的桂谕翟，足以震慑剑阁中质疑的人。
沈谕清不能再留在丹河墓府了，她经历过绝望，精神已经崩溃过一次，不能再重蹈覆辙。而敲山鬼魈也记住了她，一路对她紧追不舍。穹有道不确定鬼魈是否会在对付他的同时对沈谕清下手。
所以，沈谕清必须离开丹河墓府。
桂谕翟听到穹有道的赌注，内心矛盾。对他来说，无论胜负并无损失，他同样希望沈谕清能离开墓府。但他没有权力让任何人离开，包括他自己，所有进入墓府的通窍境修真者都不能擅自离府。只有那些守护在墓府外的宗门长辈才有这样的权限。
桂谕翟无法理解，一贯端庄的沈谕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从未想过沈谕清会有那样的一面，刚才的一幕让他惊骇不已。
总之，沈谕清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34;道友，我也想让师妹离开，但我只是剑，收剑与否，并非我能决定。&34; 桂谕翟充满歉意地说。
&34;你们应该听说过我的一些传言，告诉剑阁的管理者，如果不遵守与我定下的协议，剑阁将无法从丹河墓府获取任何利益。而阁下是为了剑阁获取武学才应战，剑阁不会怪罪你的决定。&34;
穹有道显然早已策划周全，连五大宗门加上散修联盟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提单独的剑阁。他相信剑阁的长老会懂得权衡利弊。
听他这么说，桂谕翟的愁容渐渐舒展，明白了穹有道的用意。接下来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一较高下，可谓一举两得。他从未想过能战胜传说中的道友，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他只求一战后能让沈谕清尽快离开丹河墓府。
一切似乎天衣无缝，不愧是道友。然而沈谕清的下一句话，让桂谕翟陷入了两难。
沈谕清回味着穹有道的话，从早晨在姜莲遗体旁的相遇，到傍晚再到现在，除了幻象，她与穹有道相处的每一刻都浮现在脑海。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魅力。
她未曾摘下兜帽让穹有道看清她的样子，但她知道他一定看到了。在她深陷幻境痛哭时，他看到了她泪水满面，狼狈不堪的样子。
和穹有道在一起，沈谕清觉得自己是史上最无用的人，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原本还略显俊俏的脸庞因泪水变得不再好看，她不认为会有人喜欢那时的自己。
一见钟情？谁会对一个一无是处的爱哭鬼一见钟情？
真的是因为我是个好人吗？但与你相比，谁才是好人呢？
道友……果然不愧是道友。
沈谕清从回忆中回过神，苦笑一声，她明白在穹有道提出赌注的那一刻，一切已无法避免。
&34;他自作主张，不顾重伤的身体，也要保护我，还是那三个字……
为什么？&34;
沈谕清感到心如刀绞，她该如何报答穹有道的恩情？而她又能给出什么呢？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桂谕翟。
&34;师兄，道友刚才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你们点到即止。道友之后还需要单独面对那只中期观山境的敲山鬼魈。&34;
桂谕翟闻言，瞪大了眼睛，冷汗从额头滑落，心中既为难又开始对穹有道产生敬畏。
这场切磋其实并不重要，但桂谕翟也希望沈谕清离开丹河墓府。
他们原本可以私下协商，编个谎言就能解决。但四人之中有罗野这个变数，他沉默寡言，却对穹有道充满敌意，敢于挑衅道友，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背叛的行为。
谨慎总是没错的。
而穹有道的重伤，出乎桂谕翟的意料之外。
当穹有道提出无论胜负对剑阁都无关紧要的赌注后，桂谕翟无法拒绝，他必须全力以赴，因为宗门的利益高于一切。
本只需一个谎言就能办到的事，因为罗野，他必须战斗。也是因为罗野，桂谕翟不能手下留情，必须竭尽全力为宗门争取利益。
若是全盛时期的穹有道，桂谕翟渴望全力一战，但穹有道重伤在身，即使他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对他的剑道并无帮助。
在这种状态下，穹有道拿出一部武学，对剑阁来说如同送上门的猎物。桂谕翟不得不接受，哪怕他不喜欢，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撕咬。
这也让桂谕翟对穹有道充满敬畏，如此重要的事，穹有道不可能没有考虑周全。
这意味着，穹有道敢于这么做，是抱着必胜的决心！
即便重伤在身，穹有道对抗桂谕翟的决心坚定不移，甚至在战胜桂谕翟之后，他还需独自挑战处于山境中期的虚拟实体——震荡幻影！
他真的不怕死吗？
恐惧之余，桂谕翟对穹有道与沈谕清的关系产生疑虑。为了沈谕清甘愿如此，难道是爱意使然？夫妻尚且在危难面前各自逃生，若仅因爱就能如此牺牲，若沈谕清接受，倒不失为终身伴侣。
只是穹有道依然神秘，除却传闻中强悍的实力和超凡的气质，其他一无所知。五大宗门曾研讨穹有道，但无人对其有印象，他仿佛从虚空中降临。
桂谕翟并未过多关注，穹有道的终身之事与他无关，他此刻只想尽快与穹有道一决高下。
“道兄，可考虑周全了？”
桂谕翟提及穹有道即将面临的挑战，包括与震荡幻影的对决，伤势加重将严重阻碍他，甚至可能丧命。
除非穹有道能毫发无损地战胜自己。然而桂谕翟并不相信穹有道能在伤势下取胜，更何况现在的穹有道重伤缠身。
穹有道微微点头，表示已深思熟虑。沈谕清必须离开丹河墓府，震荡幻影必须消除，为实现目标，他已经制定了万全之策，比任何人都周详。
如今，穹有道的第一目标，仅剩一场战斗的距离。只要战斗结束，沈谕清就能离开丹河墓府。
罗野，亦是穹有道计划的一环。罗野对穹有道的挑衅暴露了他的敌意，也让他成为计划的关键，他是向剑阁长老传达信息的最佳见证者。
因此，穹有道提出了极具诱惑的赌注，那是一门令五大宗门觊觎的武学。即使桂谕翟输了，剑阁也只是不让沈谕清再次进入墓府，巅峰通窍境的沈谕清在这场较量中不过是多余。
桂谕翟提议切磋后，他与罗野被穹有道牢牢掌控，他们的每一步都在穹有道的布局之内。战胜桂谕翟，穹有道信心十足。
丹河墓府内布满阵法，对穹有道这位多元宇宙第一阵法师而言，便是遍地助力。他能调动自身最强修为操控阵法，如同之前对阵五大宗门与散修，他仅是阵法攻击的媒介，真正击败他们的，是阵法。
若在墓府之外，穹有道绝不会与桂谕翟切磋，更别提对战山境中期的震荡幻影。他只是后期炼气境，怎能对抗圆满通窍境和中期山境的敌人？上次面对震荡幻影，猝不及防被打飞，五脏受损，幸免于死已是万幸。
多元宇宙一如既往地让他面对修为远超自身的敌人，幸好这次保留了记忆，否则半年前已被猛虎吞噬。
穹有道轻轻点头，犹如陨石坠海，在桂谕翟心中掀起滔天骇浪。他的实力、胆识和信心，令人敬畏。如此，还有何事不可为之？
光是这份沉着冷静，就让桂谕翟自愧不如。换作是他，别说还要面对中期山境的震荡幻影，仅是重伤后切磋就已经令他头疼。
“道友，再问一遍，准备好了吗？”
不仅是切磋，还有独自对抗震荡幻影。
“万事俱备。”
简短的话语却重如千钧，桂谕翟躬身行礼：“无论道友胜负，我都会带师妹离开墓府，一门武学足以为条件让她离去。若有不适，道友请勿勉强。”
“多谢。”穹有道回礼。
桂谕翟抽剑后退，与穹有道拉开距离，准备开战。
罗野被沈谕清和桂谕翟训斥后一直沉默，不时投来不友善的目光，穹有道一一收在眼底，他也要让罗野看到这一切。
四人在场，三人佩剑，罗野肯定不会借剑给穹有道。
沈谕清抽出腰间青蓝色的长剑，剑身如碧海与蓝天相接的天际线。
“师兄修炼无边剑意，剑心无界，遇强愈强。若是普通山境中期灵兽，师兄必与其一较高下，但那是擅长幻术的震荡幻影，师兄对此束手无策。”
沈谕清将剑递给穹有道，并告知一些桂谕翟的战斗方式。
这让桂谕翟有些不悦，好像我才是你师兄吧？未嫁人就先倒戈了。
无论如何，沈谕清不愿穹有道再受伤害，她会在一旁监视，一旦情况不对，立即中止切磋。
不久后穹有道要面对震荡幻影，若因与桂谕翟的切磋而受伤导致败给震荡幻影，沈谕清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很强，但我师兄也不弱，切勿逞强，这只是切磋，别再添新伤。”
沈谕清望着穹有道的面具，那永恒微笑的面具下似乎也常含笑意。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莫名温柔，她好奇面具下藏着怎样一副容颜。
宽容、温柔且奇特的人，相貌必定也非同寻常。
“沈姑娘放心，既我说要保护你的安全，那在打败震荡幻影，确保你彻底安全之前，我不会有事的。”
听穹有道这么说，沈谕清心安些许。但日后她离开丹河墓府回到剑阁，才意识到其中的诡异。
穹有道说要保她安全，而她离开丹河墓府后，震荡幻影无法再对她构成威胁。所以只要穹有道胜过桂谕翟，她就安全了，之后无论穹有道与震荡幻影胜负，她都安全。
察觉诡异的沈谕清寝食难安，直到再次听到穹有道的消息。
“道兄，准备好了吗？”
桂谕翟握着黑柄白刃的长剑跨出一步，蓄势待发，只等穹有道那代表开始的一步。
“来吧。”
平淡的两个字听起来无力，但在桂谕翟听来却如狂涛骇浪般激荡。
穹有道并未迈步，而是将青色剑身横于身前，摆出防御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