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傅博渊不可思议地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艰难开口：“江献，你脑子是不是不太好？”
江献无缘无故被骂，“切”一声，不愿再和他交流，拿上手机头也不回出了房车。
杀青宴上，两人像感情已然破裂，为了孩子不得不绑在一起的夫妻，貌合神离地吃了一整顿饭。
大家都调侃他们，怎么白天还你侬我侬，这会儿就闹别扭了。
江献埋头喝汤，不想理身边喜怒无常的人，也装作没听到那些话。
一口醇厚鲜香的羊肉汤还没来的下咽，身边的人突然全都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打招呼：“曹编好。”
他才后知后觉跟着起身，举起酒杯跟随着大家一起敬酒。
曹纵笑着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大家吃吧，我过来找小傅聊两句。”
傅博渊其实跟他不熟，但还是放下杯子跟了过去，临走瞥了江献一眼，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两人穿过热闹的人群，走到宴会厅角落站定。
傅博渊被曹纵上下打量的视线弄得非常不自在，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对方抢了先：“确实和小江挺般配的。”
他扯着嘴角微笑，礼貌回应。
曹纵：“你们今天吵架了？”
傅博渊犹豫许久：“可能是有些误会。”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小江吗？”
“啊？”
傅博渊有点儿茫然，觉得话题转得突兀又奇怪。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还能这么直率坦荡，大方真诚的人，我入行了这么多年，小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曹纵拍拍他的肩，“我跟你合作过两次，知道你也是个可靠的好孩子，所以有什么事两个人好好谈，我真诚地祝福你们。”
“谢谢。”
傅博渊逐渐陷入混乱，这应该不是正常的金主能说出来的话了吧？
江献原本打算今晚就回南城，但由于天气原因飞机延误，他只好再多呆一天。
跟着傅博渊回房间时，对方却把他拦住了。
他喝了太多羊肉汤，浑身燥热，回来路上又一直在喝水，生理问题亟待解决，想推开横亘在身前的胳膊，语气不善：“好狗不挡道。”
手心里却捏到了紧实有力的肌肉，被烫了一般松开手，江献躲避着视线恨自己色/欲熏心，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干嘛啊？”
傅博渊盯了他一会儿，试探道：“曹编的房间就在楼下。
江献：“我知道。”
“虽然我们有合约，但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人生活。晚上也不需要逢场作戏。”
“我知道。”
江献不明白怎么又扯到曹编了，不耐烦地靠在墙上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傅博渊：“你晚上可以去找他。”
“我找曹编干嘛？”
“你知道。”
江献：……
他被气笑了，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掠过狡黠的光：“让我去打探曹编的喜好吗？”
傅博渊：“他喜欢你。”
江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直勾勾对上傅博渊的目光：“所以你呢？”
他故意问这种模棱两可的问题，想看对方出糗。
傅博渊却不像他一样目光躲闪，语气也没有半分波动，说出的话直白又明确：“我对你们都没有兴趣。”
江献松了口气：“那你两次提到曹编，态度转变那么大，我还以为……”
他适时停住，没有把后半部分说出来。
傅博渊却在这时猛地凑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触碰在一起，灼热的鼻息也在一呼一吸间逐渐缠绕。
江献被这极限的距离牵制得不敢乱动，听见对方语调暧昧地说：“以为我喜欢你？”
他呼吸一滞，如果不是傅博渊性格太差喜怒无常，自己可能真的会心动。
但是傅博渊阳/痿，一想到这儿，什么浪漫氛围都不管用了。
他再不去卫生间，以后也要跟对方一样阳/痿了，一起去医院治病说不定还能打个八折。
等他释放完毕再出来，脑子清醒了不少，另外一个猜测又冒出来。
江献迫不及待地出去，忘了外面就是傅博渊的卧室。
他一推门，傅博渊正在穿套头的睡衣，下摆部分没来得及拽下去，露出一小半沟壑分明十分漂亮的腹肌。
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发现自己对傅博渊身体的各部分认知都在逐渐清晰，仿佛一块块拼图渐渐完整。他不得不承认，傅博渊的身体对他有巨大的吸引力。
傅博渊看他在门口站着不走，随手把换下的衣服扔进脏衣篓里，问道：“有事？”
江献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似乎有些越界，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尤其是在三番五次都得不到正确答案的情况下。
于是犹豫着问：“曹编拍戏的时候故意针对你了吗？”
傅博渊：“没有。”
“那你们以前有什么误会？”
“没有。”
江献又接连问了好几个猜测，每个都被否认，耐心终于告罄，语气不自觉沾染了火/药味儿：“傅博渊，你有话不能直说？非要别人猜吗？”
傅博渊直起身，凝视着他：“你没必要猜，我更不需要告诉你。”
对话一句话把他彻底堵死，他确实没有资格询问太多。
江献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行，是我多余跑了这一趟。”他气得呼吸不畅，扶着墙眼圈发红，话说得也及其不连贯，“我之前还一直觉得，是不是因为对家这个身份，总是对你有偏见，想着接触下来或许能成为朋友。是我想多了，我高攀不起傅影帝，我滚。”
他怒火攻心，呼吸愈发急促，脚步也沉重起来。刚走出卧室门，腿一软，眼前也是一片漆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鼻子里正插着吸氧管。
柔软的枕头和床垫舒服得不真实，左右看了一圈，发现还是在傅博渊的卧室。
所以这是……
草，他怎么上傅博渊的床了？！
江献立马掀起被子，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有被换且完好无损，心里顿时一松。
就算傅博渊那方面不行，也不会影响alpha临时标记腺体的能力，所以对他一个omega来说还是有点风险。
卧室门被打开，江献望过去。
傅博渊似乎没料到他醒了，进门的脚步顿了顿，不太自然地抿唇，小心翼翼道：“你好点了吗？我方便进去吗？”
江献没理他，在兜里找了半天没翻到手机。
刚要起身找，傅博渊走了过来，在床头柜上把充好电的手机拔下来递给他：“不好意思，昨晚是我的问题。”
江献一把抢过手机，也不想听他在叨叨什么，自顾自在微信上嘱咐杨路，尽快安排回程机票。
“其实是我误会了。”
江献听到这句话，手指还在不断滑动屏幕，其实余光早就偏移到傅博渊身上，发现对方的状态早就没了昨晚的稳重和随意，反而浑身透露着焦虑紧张。
“我之前一直以为曹编包/养了你，我又向来对这种事深恶痛绝，所以看到你们同时出现就……对不起。”
傅博渊说完深呼一口气，如释重负。
江献“啪”一下把手机拍到床上，原话奉还：“傅博渊，你脑子是不是不太好？我没跟你说过我把他当长辈吗？”
傅博渊怕再把人气出高原反应，放低了语气辩解：“‘干爹’也是长辈。”
江献：“我服了。”
“第一次在化妆间的时候，我看见你手机屏幕上有个叫‘干爹’的人打电话。”
“那是我发小，他自己趁我喝醉了改的！”
傅博渊“啊”了一声，只会道歉：“对不起，要不我之后请你吃顿饭当赔罪。”
江献终于愿意正眼看他，一头柔顺没来得及打理的头发，乖巧地趴在头顶，脑袋低低垂着，很像犯了错的小狗在祈求主人原谅。
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甚至想伸手揉一把他的头发。刚抬起手，似乎意识到这种行为过于暧昧亲昵，干脆手一挥说：“原谅你了。”
又补充道：“我很挑食的，请我吃饭之前记得背资料。踩雷就说明你工作态度不认真。”
傅博渊点头“嗯”了一声。
误会解开，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比之前要近了一点。
江献觉得傅博渊虽然嘴硬了点，但总体上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冷战时催着杨路赶快订票，也不好再多此一举更改航班，所以他比傅博渊早了半天起飞。
这趟探班非常成功，出机场时江献特意没走vip通道，果然看见很多新鲜面孔，大部分都举着两个人的横幅和周边来接机。
他还看过两个人的cp超话，短短几天关注人数就突破了十万人，各种同人资源应有尽有，大手太太层出不穷。
坐在飞机上闲着无聊，甚至偷偷看了两篇同人文，写得还真不错。
江献赶回公司，沈丘已经在会议室等候多时。
一看江献来了，赶忙迎上去，喜笑颜开拍着马屁：“真不愧是我们公司的扛把子影帝，再烂的摊子都能救活！”
江献摆摆手问：“叫我一下飞机就来，有急事吗？”
沈丘：“你之前休假时不是选了《竹约》这个本吗，导演也特别中意你，所以都没试镜直接让你签合同！”
江献觉得不可思议，震惊地望着他：“真的啊？”
沈丘：“…其实也没有那么简单，公司也努力了很多。”他补充道，“因为傅博渊和秦志的《坠影》过几天就开机了，我们可不能落后啊！”
一提到这件事，江献的心就又沉了下去，总是过不去这道坎。
他依然忘不了初看剧本时的震撼与感动，也没有办法释怀自己曾经付出的那么多努力。
沈丘知道他的心结，开导道：“硬要演一个不适合自己的角色，到时候说不定更痛苦。还有，最近看你和傅博渊的cp那么火，好多真人秀、恋爱综艺、情侣广告都找上门了，你要不要接？这点公司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江献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只让公司给他点时间考虑。
自己兴致不高地出了公司，坐车准备回家。
从高原回来，又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到家时身心俱疲。
他没什么胃口，干脆晚饭都不吃了，直接进浴室泡了个澡。
全身的毛孔都张开，吸收着湿润充足的水分，江献舒服得靠在浴缸里闭上眼。
眼前却不自觉映出傅博渊的身体，那些自己已经看过的胸肌、腹肌，摸过的手臂，闻过的信息素，此刻像被水气氤氲、热度上升的浴室蒸腾发酵一般，愈发鲜明起来。
江献猛地直起身，扑腾起的水溅到了地板上。
他随意擦了擦手，打开手机点出和erudite聊天的界面，编辑消息道：【你在干嘛？】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江献强制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能再想那具身体。
于是搜起了傅博渊的黑料。
在一个匿名论坛里，江献找到了讨论傅博渊高考的热帖。
楼主：爆！出道即巅峰的最年轻“影帝”傅博渊，考南影艺考成绩竟然是最后一名哈哈哈，要不是那张脸，我看他肯定没戏。
2l：真的啊？我之前看公司宣传文化课成绩那么高，还以为他铁定双料第一。
3l：楼主酸什么，人家出道就能攀上秦志的关系，多少人南影毕业都查无此人，见都见不到秦导呢，笑死。
4l：说到底，傅博渊不过踩了狗屎运遇到秦志。
5l：同意，我甚至怀疑南影是给了秦志面子才收的傅博渊。
江献越看越觉得匪夷所思，那傅博渊怎么还能回南影教书？虽然只去了一节课。
之后的楼层吵得愈发激烈，他觉得太影响心情，干脆退出。
恰好erudite发来消息：【看合同。】
江献点点头，猜测对方应该是娱乐公司的管理人员，白皙纤细的手指飞快打字。
【托你的福，之前的项目问题顺利解决了，成果还很不错。】
【我只是给了你建议，是你自己做的好。】
他吸吸鼻子笑起来，对方这样成熟又懂得把握距离的感觉，让他非常舒服。
【还有，我发现傅博渊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
【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和我喜欢的演员在一起了，所以我爱屋及乌。】
【……】
【我以前对他那些看法也有些偏见和误会。】
【你怎么一直跟我聊傅博渊？】
江献一僵，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不开心了，斟酌着该如何回复。
【那个…因为感觉你不太爱说话，我们都是娱乐业，就觉得傅博渊算是一个共同话题？】
他发了一长串过去，随即又补充：【如果你不想说他，我以后就不提了。】
【erudite：我还以为你对他有好感。】
江献腹诽，我对傅博渊的好感还没对你的多。
可反驳的话还没发出去，对方又问：【那你怎么不跟我聊你喜欢的演员？我刚搜了一下，和傅博渊在一起的演员叫江献。】
他突然被提及，一时间有些心虚，想了半天连浴缸里的水凉了都没发觉。
【你知道江献吗？】
【知道。】
江献打字时不住颤抖，忍不住的紧张起来。
【那你对他什么印象？】
【很漂亮。】
他从小到大被夸过无数次漂亮，却觉得都没有这一句好听。
可又有些不甘心。
【还有呢？】
【演技好像也不错。】
他上瘾了似的，想方设法想听erudite对自己的评价，一分一毫衡量着自己未来是否可能与对方发展下去。
孤单了这么多年，他也需要一个相互喜欢的alpha伴侣。
【没了吗？】
【嗯。】
江献有些失落，想到对方还有个白月光就更觉得希望寥寥。
他没有继续回复，思考以后找机会深入试探一下，如果真的没有机会就算了，他从来拿得起也放得下。
手机提示音适时响起。
【erudite：生气了吗？】
【erudite：其实还有。】
江献看着屏幕顶端“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不自觉摒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