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chapter25
二月份的仙台，气温还在十度以下打着转，杯子里的水放到窗外都能冻成冰块，却迎来了一个在气氛上极为炽热的节日——二月十四日，国际情人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日本人会这么热衷于这个来自于西方起源于基督教的节日，但社会上确实形成了在这一日女性需要送男性巧克力的传统。
义礼巧克力表达感激，本命巧克力言明恋心。
面对这种传统，基于女孩们不同的选择，也可以将大家分成不同的派别。
譬如早见凛在剑道部的学姐小泉京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守序善良派践行者。她几乎给所有熟识的异性甚至是关系好的同性都分发义礼巧克力，还体贴地对后辈们说不需要在白色情人节回礼。
再譬如早见凛的好友织田樱，绝对的混沌邪恶派，名言是“如果一定要给男性送巧克力的话，那我选择送给鹿岛游”。并表示不管在情人节还是白色情人节，自己都只会做收巧克力的那个人。
不得不说，织田樱嚣张的语气配上一撩粉色长发的潇洒举动，在早见凛看来十分帅气，让她无端联想到了学园祭最后一天在舞台上的那位魔女小姐。
而早见凛本人则是坚定的绝对中立派，只要在情人节这天不送出巧克力，白色情人节也就不用收糖果，完美避免了不必要的人际往来，是社交苦手的最优选择。
这样的选择让早见凛的情人节过得风平浪静。除了在去办公室找老师交流题目的路上遇见隔壁班的同学当街表白，以及帮着织田樱一起处理了鞋柜里的匿名礼物之外，她的这一天和往日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所以在结束了训练的晚上，碰到拎着大包小包稍显狼狈的及川彻时，早见凛的表情大概是十分震惊的。
虽然清楚及川学长在女生之中很受追捧，但这些巧克力的数量会不会过于夸张了。
……这真的吃得完吗？
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在袋子里堆成小山，早见凛的重点却偏向了食物浪费的问题。
许是她面上的惊愕过于醒目，及川彻在和她打了招呼后就有些局促地解释说：“虽然已经说过不要送巧克力了，但是……”
他低头望了望手中的几个袋子，显然他的预防针并没有能湮灭少女们的热情。
“这都是……义礼巧克力吗？”早见凛借着昏沉的月色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得回多少礼啊？或许及川学长会在白色情人节那天喜提破产？
“……其实我也不清楚。”及川彻沉默了一下，“大部分都是直接塞到我课桌或者鞋柜里的，连是谁送的都搞不清楚。”
“我在社交软件上说了一下，为了避免浪费会分给朋友一起解决。”
“……这是已经分完了的成果。”
他掂了掂手里的袋子，语气莫名有些心虚。
早见凛则是递去了敬佩的眼神，她想着，也许这就是受欢迎的代价吧，要怎么妥善处理好这些匿名的巧克力显然也是一件难事。
“剩下的就要拜托母亲拿去附近的幼稚园了，往年也都是这样。”
听上去就很有经验的样子，早见凛钦佩地看着及川彻。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她甚至想拍拍及川学长的肩膀说一句辛苦了。
从体育馆通向校门的路只有一条，两人并肩走着，早见凛还问了句需不需要帮忙提点袋子，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了。
二月的樱花树还远未到花期，光秃秃的树枝将月夜渲染出些许寂寥的氛围。月光反将树枝的影子打到了地上，张牙舞爪的姿态给夜晚校园的静谧平添几分活力。
手里提满了巧克力的及川彻可以说是收获颇丰，但他没能收到自己真正期待过的那一份。
看着早见凛的影子叠上月光下的树梢的阴影，将其盖过又迅速分开，及川彻其实想问她今天有没有给别人送过巧克力。
他晃荡着手中的袋子，映在路上的影子忽大忽小地变化着，一如他纠结变化着的心情。
及川彻有些不敢把这个问题问出口，无论早见凛是送出了义礼巧克力还是本命巧克力，那都不会是他所企盼的答案。
反正及川先生什么都没有收到啊！
明明断断续续都有在line上聊天，话题从漫画进展到社团训练，最近都能十分平常地谈论生活日常了，难道他们的关系不是在稳步发展吗，怎么会连义礼巧克力都没有收到？
说实话，今天的及川彻有些沮丧。
难道说……
一个念头突然涌进了及川彻的脑海，难道说小早见真的把自己当闺蜜了吗？
他倏然惊恐了起来，觉得几个月前岩泉一对他的劝诫不是没有道理的，以少女漫画为切入点建立起的关系就这么岌岌可危吗？！
“小早见今年的巧克力是买的哪个牌子？”几经纠结，他换了个旁敲侧击的问法。
反正按照早见凛的厨艺，她总不可能自己做手工巧克力吧。
及川彻觉得自己这个提问方式极具水准，既能绕着弯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又不会过于突兀暴露自己的念头。
“诶？”早见凛却困惑了起来，“什么巧克力的牌子。”
“义礼巧克力呀，小早见没有送人吗？”及川彻说。
“没有哦。”早见凛摇了摇头，“送了义礼巧克力的话，一个月之后还得收回礼吧。”
“感觉好麻烦啊，像被不必要的人际交往绑架了一样。”
在及川彻看来，早见凛向来是一个对礼节十分看重的人，这也是他会说早见凛偶尔看起来有些死板的原因。所以在听到她的这番言论时，及川彻先是为早见凛也没有给别人送巧克力这件事激动了一下，但随即又被意外的情绪占据了心头。
“我还以为小早见肯定会准备呢，毕竟你看起来很在意礼节和规则的样子。”他这样说道。
早见凛向前迈出的脚步一顿，先是左脚停了下来，右腿又紧随其后向左腿靠拢，用力地往地上一踏，似是惊起了一片尘土。
“话是这么说没错。”她站定后缓缓开口，“但也要看是怎么样的礼节吧。”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自负，但是我只遵循自己认同的规则。”
早见凛一向给人一种淡漠的印象，此时说话的姿态却前所未有的锋利。如果让及川彻来形容的话，她大概就是像一柄乌鞘长剑，外表质朴谦和，出鞘时又锋芒毕露、寒光熠熠。
“可能确实有点，但是我很欣赏哦。”及川彻笑着说。
早见凛反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着脑袋默默迈步，借着夜色隐藏自己微红的脸色。
“情人节要送巧克力，就像圣诞节要吃k记一样，都是上个世纪的商家为了销售额所推行的事情吧，结果就变成了传统。”
“先不说别的，单就职场上女性在情人节必须送男性义礼巧克力这件事来说，完完全全是曲解了节日原本的含义吧。”
“我觉得遵守这种礼节毫无意义。”
早见凛最后下了定论。
及川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才说是被不必要的交际绑架吗？”
如果不是双手提满了东西，他甚至想给这段精彩的发言鼓个掌。
早见凛打哈哈道：“抛却这些大道理，说到底只是我不擅长人际交往啦。”
说到这，两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大门一侧的墙上张贴着花火大会的宣传海报，时间在两个星期之后，是少见的在冬末春初举行的烟火祭典。
“那么，我能冒昧邀请小早见进行不必要的人际交往活动吗？”及川彻问道。
早见凛投去了困惑的眼神。
及川彻示意她看向一旁的海报：“要一起去看烟火大会吗？”
早见凛思索片刻，笑着点头。
她说：“当然啦，这可不是不必要的人际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