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燕燕于飞41
那人被宝塔实怜踢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趴在地上,他慌忙稳住身形,双手紧紧护住手中的凤眼蓝,又匆匆跪倒在地,低垂着头,声音颤抖,
“我不知公主在此,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恕罪。”
不知公主在此?
依拜蒂垂着眼睛看着跪着的人,这里是他的寝殿,在一个公主的寝殿说不知公主在此?
真是天大的笑话。
宝塔实怜见他这般模样,绕着那人走了一圈,
“你把头抬起来!”
宝塔实怜语气强势,低着头双手环抱在前胸。
那人闻言,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略带苍白的脸庞。
很瘦,很白,这是宝塔实怜心里的直观感受,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东西。
依拜蒂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她在等,等宝塔实怜的反应。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宝塔实怜问道。
不等那人回答,依拜蒂先开了口,“二姐,奴仆而已,何须过问。”
宫里多的是这样的人,也配将名字说出来污了她们姐妹二人的耳朵?
那人正要说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间,他又重新低下头,眼睛看着手里的凤眼蓝,
“殿下说的是,我的名字自然是不重要的。”
话落,宝塔实怜点点头,
“确实不重要。”
那人低着头,他避开宝塔实怜,脸上有厌恶有隐忍,却忘了旁边的依拜蒂。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宝塔实怜往前走了一步,她的脚尖就在他的正前方,似乎一抬起来就能踢上他的脸。
膝窝的疼一阵一阵传来,
“我我只是路过此处,见到这池中的凤眼蓝开得好,便想起了我阿妈。”
“你阿妈?”
“我阿妈最喜欢凤眼蓝,常常在夏季采了一堆放在家里做装点,可惜”
“可惜什么?”宝塔实怜歪着脑袋问。
“我阿妈前几年就离世了。”那人说着,捧着手里倒是凤眼蓝,面露怀念,
“阿妈说这种花虽然普通,但却有着别样的美丽。”
依拜蒂牵着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大半夜不去做自己活计不去休息,反而穿着一身显眼的白衣跑到池塘来采凤眼蓝?
撞见了宝塔实怜还要装作不认识这位殿下,摆出一副我与他人都不同的模样,是觉得自己这样特殊了不起?能引起她们的注意?
一招不成又引出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母亲,说一番这样的话
依拜蒂笑了一声,“你阿妈生前,是做什么的?”
“阿妈是采莲女,所以才能经常采摘凤眼蓝把它带回家。”
宝塔实怜点点头,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依拜蒂面上表情不变,眼神却一下冷了下来,眼底杀意愈深。
采莲女?
哪个采莲女会把长得快又密的凤眼蓝当做好东西?
凤眼蓝长满了池塘,莲花莲叶就没了活下去的地方,更别说莲蓬莲子。
采莲女?
去哪里采莲?
宝塔实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走到依拜蒂旁边,
“你的伤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和小时候那次比起来哪一次更疼?”
宝塔实怜看着依拜蒂的伤处,一边说一边愧疚摇摇头,“要是我当时稳住就好了,你的脚就不会扭伤了。”
跪在地上的人依旧低着头,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殿下可是扭伤了脚?”
依拜蒂看着那人,呦,真是稀奇,都使了两招了,还有新招数呢?
宝塔实怜这次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她低着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人,
不是,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宫中的规矩里,若是主子没有主动开口,下人是万万不能接话的。
管事嬷嬷当初把他给忘了?
管事嬷嬷:我不是我没有,殿下,婢子冤枉啊!
周围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回答,那人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往下说下去,
“我家乡有一种特殊的法子,对治疗脚踝的伤有奇效,殿下若是不介意,我愿意一试。”
依拜蒂的眼神愈发古怪。
殿下若是不介意?
我愿意一试?
还是家乡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方法。
这人哪来的脑子,觉得她不信宫里的太医,不信重金请来的民间神医,要信他一个不懂医理的奴仆?
依拜蒂将手搭在宝塔实怜的肩膀上,
“什么法子?”
那人心中一喜,面上强行压住喜悦,“是我家乡的一种特殊的药油,配合按揉法,至多三日,就可以痊愈。”
伤筋动骨一百天,宝塔实怜早就做好了这三个月里扶着依拜蒂看着不让她多走的准备,这一下猛然听到有个法子能三天治好,别提多激动了。
“真的?”
“真的。”
依拜蒂按住宝塔实怜的手,制止了她蹲下去的动作,
“药油呢?”
那人在怀里掏啊掏,掏出来一个瓷瓶。
还真是有备而来,破绽百出。
她今天才崴了脚,晚上就有人拿着能治疗扭伤的药出现。
宝塔实怜眼睛一亮,伸出手将那人手里的药瓶一把夺过来。
管它是真是假呢,先到了手里再说!
药油到手,依拜蒂抿着唇笑了,
“把他抓起来。”
那人一愣,急忙抬起头,眼睛已经有了泪,“殿下,殿下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看到了依拜蒂手中的药油,表情无辜,一边说一边摇着头,可怜兮兮的,
“殿下,这个药油真的是我家乡的好东西啊,我绝对没有要骗殿下的意思”
他说着还试图往前爬,被两个有力的老嬷死死按住,
“殿下,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请太医来检查一番!”
“我没说你的药油是假的。”
依拜蒂打开药瓶的木塞子闻了闻,确实是药油的味道,到底管不管用,得后头再问问太医和黄芪,不过现在嘛
宝塔实怜只是站在一旁乖乖扶着依拜蒂,虽然不太懂依拜蒂为什么突然这样做,但是管它呢,依拜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人仰着头松了一口气,一滴泪划过脸颊,真是一副可怜模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