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燕燕于飞11
她和宝塔实怜从一出生就在一起，好吃的一起吃好玩的一起玩，一个男人而已，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犯得着触及生死还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她们可是公主！
就是一起享用又有何妨？
喜欢多玩，腻了就扔，有什么大不了的。
依拜蒂心中虽然对宁松萝的话嗤之以鼻，但她的内心却起了波澜，难以平静。
毕竟，这个从七百年后世界来的人所说的事情，即使在她看来毫无逻辑，也毕竟是关于她未来的预言。
依拜蒂缓缓躺下，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
然而，她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人所说的那些关于她和宝塔实怜的“未来”。
是预言，还是别有用心的诅咒和暗示？
膝盖还是很疼，依拜蒂皱着眉缓缓睡去。
帮着依拜蒂的膝盖上药的医女在出了殿门后并没有回到药房，而是一路七拐八弯，走到了另一座宫殿内。
“贾太后。”
“怎么样了？”贾太后的手里拿着一根金针，此刻正挑着盘子的残灰。
“没有伤到骨头，皮肉伤修养半月也就好了，不会落下病根。”
医女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保保那孩子怕是要怨我了。”贾太后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说，只是虽然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无。
声音和脸的割裂感极大，叫人看了不免心惊。
医女没接话，倒是旁边端着盘子的莫生低着头，
“贾太后是好心，公主殿下会明白的。”
“什么样的好心要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跪在所有人面前认错？”贾太后轻笑一声摇摇头，
“倒也不必这样宽慰我，如果有人让我下跪，今日还好，往后我定要叫她百倍偿还。”
“您是公主殿下的祖母。”
所以依拜蒂不能这样做，有违人伦。
贾太后将金针放在莫生端着的托盘里，“在皇家，杀父杀兄杀夫杀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莫生低着头，贾太后近年来性子愈发古怪，总是说一些叫人不知道如何接话的言论。
就是天可汗到了贾太后面前，明明是儿子，也得跪着装孙子。
放下金针后拿起托盘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往里间走坐在书桌前。
医女退下，书房里只剩下贾太后和莫生。
贾太后在画画，只是她画的画不好看，不是工笔画也不是写意画，乱糟糟的，像是集齐了百家特色，却不见丝毫长处。
画画本是一件能让人静下心的事情，只是画着画着，贾太后突然站起身一把将没画好的画全部都撕了，连笔和砚台也被一并扔到了地上。
莫生吓了一跳，身体反应快过大脑，直直跪了下去。
屋子里只能听见贾太后的呼吸声，有些急促。
莫生不敢抬头。
“她怨我。”
她怨我
贾太后双手撑在桌上，桌下是被撕毁的画，是沾了墨的笔，是溅了一地墨的地板。
墨是黑色的，如果是红色的，这样撒上去，就像血。
莫生不知道贾太后嘴里的她是是谁，是她还是他？
莫生跟在贾太后身边三十年，她九岁刚来的时候，贾太后就已经是太宗的发妻，是大燕名副其实的皇后。
从皇后的位置走到太后，贾太后走得很顺，太宗敬她爱她，将她看做此生挚爱也将她认作这辈子唯一的知己。
在贾太后还不是皇后的时候，莫生小时候听府里的老嬷提过几次，贾太后是大燕的上将军，是手握重兵，智勇双全的大燕战神。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莫生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感受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莫生，你跟着我多久了？”贾太后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回太后，已经整整三十年了。”莫生恭敬地回答，心中却像掀起了巨浪。
“三十年，足够一个孩童成长为大人，也足够一个国家兴衰更迭。”贾太后轻轻叹息，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我总是想着，那两个孩子年岁只相差一个月，都是我的孙儿，也应该事事都公平。”
莫生低着头安静听着，她从不敢揣测贾太后的心思。
“这些孙辈里，保保是最不像我的孩子，又倔强又不服输，瞧着是安静内敛的性子，实则心里什么都清楚。”
莫生有些惊异，却依旧死死低着头。
贾太后继续说道，“保保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了些，以为这个世界上，感情可以大过天。可惜，小门小户尚且会为了家产田地杀人放火，何况是皇家？她的天真，早晚会害了她。”
贾太后的话如同冰冷的刀，刺入莫生的心中。
她跟随贾太后多年，深知这位太后的脾性，虽然外表看起来温柔娴静，但内心却藏着不为人知的坚韧与决断。
莫生不敢抬头，只能静静地跪在那里，听着贾太后沉重的呼吸声，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
书房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贾太后坐在那里，仿佛一座孤独的雕塑，让人不忍打扰。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莫生连忙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
只见一个婢女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
“莫生姑姑，这是御膳房为贾太后准备的燕窝粥，请太后趁热喝了吧。”宫女恭敬地说道。
莫生一颔首接过托盘，将燕窝粥放在书桌上，转身对婢女说道，“你先下去吧。”
婢女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莫生走到贾太后身边，声音很轻，“太后，您吃点东西吧。”
午膳才没吃几口，就听见了完颜小姐在宫中走丢的时候，在外头等了小半个时辰，得到了完颜昼锦落水的消息。
后面又是好一阵忙活。
莫生心细如发，刚走进殿门就叫下面人去煨一碗燕窝粥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