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殊途1
云烟琴发现了我的窘境，拍着我的后背不似安慰反而似告诫：“不许这样，你是个男人。”
是啊，我还是个男人啊，见个家长有什么大不了的？
刚才见到亲戚时闹了那么大一个矛盾我都没有畏惧，为什么走到这扇门前，会忍不住发颤呢？怎么说都不应该。
我想到了情景再现。
谢若昀的家里人我去拜访过，开始时也是这样拘束，可见到谢若昀家里的条件之后，并不觉得该怎么怎么拘束了，她的家里有些老旧，家具都是木质的，很质朴。房间里铺面的挂饰，加上一些堆积的物品。
我进去时，见到这么质朴随意的环境，只感觉无比轻松，并不是我家里稍微优越而向下兼容的轻松，而是见到谢若昀父母随意又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这种信任就等同于信任我。
其实，谢若昀在他的父母眼中算没有秘密，过得好不好叔叔阿姨一眼就看了出来……
“你爸爸还是希望你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我呢……只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就好，正好，你当着他的面，老实给妈妈说，你觉得你以后会幸福吗？”谢若昀母亲口中的&39;他&39;正是我，她的关切很真实，正是为人母最在意的幸福。
那时候的谢若昀目光无比憧憬，我能保证我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她把我们的想法说了出去：“妈~我和他在一起，不只我幸福，他也会幸福！别只担心我呀，你女儿也很乖的。”
谢若昀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叔叔阿姨自然明白了，在笑时完全把岁月的痕迹暴露在我和谢若昀之前，我知道他们年长了，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疼爱有加。我很幸运能在叔叔阿姨脸上看见最多皱纹的时候，这并不是不值得说的，我看得出来，他们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我也跟着保证：“看若昀这样，幸福的是我才对，我们在一起，若昀一定没有我幸福，因为她只有我，而我却有她。”
换言之，在这幸福指数上我高于谢若昀是因为她。我已将她当作上天赐给我最美好的心愿，怎么可能让她感到委屈、凄凉？
叔叔阿姨听明白了我的话，知道谢若昀在我心头所占的份量，尽管我还没有在二老面前展示爱谢若昀的表现，他们依然相信了……
我猜，大抵是因为了解自己的女儿，源于女儿的信任……
正是这感觉，让我有了想要即刻提亲的想法，与她安稳幸福一生……
不过。
美好的故事只会存在回忆里，世界中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至死不渝的爱情也不例外。
我对谢若昀的爱是消失吗？
我想，只要我一天不敢有打扰她的想法，那就一天也没有消失……
我只是找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大爱借口，借用离奇事件逃离了那份我不配承受的爱情。
我目前的认知是这样的。
此刻，我看不见这扇门，门前门后都不清楚，短暂的复明就像梦一样，刚才短暂一瞥的客厅布局里，我只记得灯光亮，很宽敞，地板被天花板上的反光照得我才复明的眼睛有些晕眩。
云烟琴因为先一步进去的缘故，房间内传来外婆的声音，有诸多责怪心情在之中：“怎么？你那小男朋友呢？嫌弃我这老太婆吗？”
我知道，外婆允许了我进入她的卧室，并有些逼迫的意思在里面，看来不进不行了。
作为盲人的我，出奇顺利地找到了门把手，轻轻一扭动。
也就是这个动作打断了里面云烟琴为我的辩解：“他敢！怎么可能嫌弃外婆呢~”
我暴露在了外婆的眼中，松开了握住门把手的手，扭动了几下，我看不见外婆，而现在轮到我展示时，刚才的紧张感居然瞬间消失了，好似已经脱胎换骨。
一瞬间我想了很多。
逃避不了的事是世界在等着交付的试卷，本就是需要做的更好。
“婆婆，我冤枉啊，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有这种心思呀……在烟琴初中时，我就见过您，任由什么天气都在校门口等着云烟琴放学，然后您背着烟琴的书包，牵起她的手离开，您是我尊敬的人，烟琴是我羡慕的人，我只嫌弃自己是一个瞎子……”
我很久没有说过这么些正经话了，有些生疏，但我还是在之中夹杂了一些自己的心思，祈求外婆看在我是瞎子的身份上，别在嫌弃一词上为难我。
“你……既然这样，烟儿，让你爹赶紧找人带着去好点的医院，能医治就好说，医治不好该赔偿赔偿，该走法律走法律，你也是，该学习就学习……”外婆带着情绪，不像是商量，更像是吩咐。
“外婆……医……医不好的……要康复训练。”云烟琴试探地辩解道。
“找一个专人负责，你又不懂这些，对他不是更好吗，你啊，应该全心放在学校里……烟儿，沐儿她现在过得一定不好……外婆就，就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
我始终没有插上话，外婆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让云烟琴和我保持距离。
“好了，外婆，我已经保研了，所以很有多时间……我现在就过得很好，既然外婆都知道要及时治疗……那为什么，为什么你始终坚持不治疗呢……”
“都是死，老天爷这样是在暗示我这个老太婆了，该去照顾你的外公了。”婆婆顿了顿，在她口中生死真是茫茫的，“而你们不同呀，你们有救，让我躺在医院，你们围在我的病床边，你外公在天上都看不见我……”
“外婆~难道您不想多看看你的外孙女吗？那边的世界值得你如此憧憬吗？您刚才也说了，沐曲……您还没见到沐曲啊……”
“沐曲沐曲……”婆婆的口中呢喃许久。
“烟儿……你心里应该有感觉，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沐儿的世界，不，不是习惯是妥协，沐儿离开我们了，离开我们了……你说！会不会她一直在我们身边，只是在找的时候忽略了……”
“外婆……妹妹失踪后，我们在这座城市找了三年……”
“外市呢！”
“也查了……外婆……以前条件有限，找人不是那么好找的……”
房间中陷入如死的寂静，我不自觉得压低了自己的呼吸声。想来前些天遇见的阿婆，她有一个捡来的女儿，叫肖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