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只能用手见面
“我对钱不感兴趣的,娃子你知道的……”
“我知道个屁!你这话和说自己不怕死一样搞笑!”
“你知道的……你永远是我和你妈最……”
方苍文没有说完,就被我打断,因为我听腻了,我道:“行了行了……都分过家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想还来我这刷好感度。早干嘛去了?”
“第一,爸爸不知道:第二……哎!不管怎么说,爸爸还是来了……”他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却坚定不移地说道:“给老爸点时间,爸让你当富二代……”
他的话让我不禁一怔,老妈也这么说过。
若不是亲眼看见过他们的离婚证,我还真有点怀疑这两人假离婚!
“第二点是什么?”说不在意方苍文干什么去了是假的,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刚刚那个女娃子是谁?你看不见,爸爸看得见,她对你的眼神,不说关系多么多么好,我敢肯定,你们原来是认识的!”
“嗯……认识。”我的语气有点不自信。
“认识就好,有个底。而且,长得也标志,在你瞎了还能这样待你。有老子以前的风范!”
我不想多说,他的话让我无语。我很快地打发了他,他也不想久坐,迂回了一下我们的想法便离开了。
“叔叔再见。”
“哈哈……好好……”
云烟琴和方苍文的对话传了过来,我明白,他真的走了,去继续找自己的“诗与远方”了
即使云烟琴进来,陪在我身边,我依然觉得心里空落落得……
方苍文的话也让我感性起来,失明算重症吗?我觉得好重……因为我失去了光明……脑中失去了任何颜色,包括见黑色的权利。
我也是亲自体会了一次,见黑色权利都没有,原来竟天真得以为失明看见的是黑色,没想到是比黑色恐怖万分的虚无……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的父母无一人陪在我身边。现实与视界重合,才是我的痛苦所在。
一只温手这时慢慢在我脸上抹过,随后,她抹过的地方便传来一股清凉,我才发现泪早已流过面庞……
但很快,局部的清凉就变暖了,我很感谢她,她初中时的模样又在我脑中浮现出来,很模糊。她现在应该变得更漂亮了吧……不,她一定变得更漂亮了!
此时我竟真的期待起了她的模样。
“云烟琴……我想看看你……”
“干什么?你想……摸我?”
云烟琴语出惊人,让我从忧郁的心里瞬间反应过来,就连我的语气都有些慌乱:
“为……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是盲人呀,做什么都是靠接触来得……比如看书,都是用手摸的文字的!”
哦……确实,她说的没问题,但我刚才只是单纯得想看看她。
她又突然尖叫:“啊~!不对!呸!你才不是盲人!我刚刚都说了什么啊……罪过罪过……”
我痴痴大笑,没有责怪她。因为她说的没错,我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盲人。
云烟琴就在我的笑声中,抓起了我的手,也在这时,我停止了笑容,用心感受着……
她将我的手慢慢贴近自己的脸,首先触碰的就是鼻头、鼻息……下巴、额头、睫毛……
还有她的皮肤,真的很好,光滑细腻,犹如白玉的触感。
她的面容变得立体起来,封存许久的模样突然很明亮,我的视界也跟着亮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固心许久的人即使模糊了,经过些许简单的触碰,清晰起来也只是顷刻间。
我记住了云烟琴现在的模样。
我对自己的绘画功底很看好,很激动、立马决定要作出一副她的模样:“云烟琴!拿纸笔来!”我喊的十分自信。
云烟琴笑了,我听的出来这是遵从内心发笑,很快便找来了素描纸和几支不同型号的铅笔。
“怎么这么快?”
“旁边的床底下的,很奇怪,就在……我们出去的那天早上出现的。毛毯也是……”
“喔喔,应该是医护人员留下的吧,或许此后的康复训练就有这一步。”
“嗯呐,你画谁?”
我一脸调侃,笑着说:
“嗯?云烟琴你怎么知道我要画人?而不是画什么静物?”
“哼……管你画什么!”
她教我拿好笔,替我将床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角度,我便开始了我的创作。
她一直在我旁边陪我说话,让我的创作充满了乐趣。
“啊……烂货,你这是嘴巴还是眼睛?”
“这是鼻子……”
“这个呢?就是耳朵吧!”
“这是眼睛!”
……我沉迷在创作中的,这期间时间时快时慢,云烟琴充当起我遗忘的眼睛,不管快慢,都很充实。
看来我的画工不错,云烟琴表现得很惊讶:
“哇~你画的是我!”
“看出来啦?”
“这不一模一样嘛,开始还以为你的局部是乱画呢!虽然有点点瑕疵,但是看在你暂时看不见的份上,原谅你了~”
我手中的素描纸被她夺去,喜滋滋地笑个不停,不知她藏哪里去了。
一幅画反正是完成了,并且云烟琴满意了,我也得到很大的满足感。
一切似乎变得很愉悦轻松,心情大好,这医院我是待不下去了。
“烟琴~我想出院。”
“出……院?!”
“问问医生吧,在外面吃药和康复治疗一样的,定期复查……”
“嗯……也行!我这就去问问~”她思考了一会儿,便哼着歌离开病房。
她离开了,走廊里的碎杂声传了进来,我并不觉得烦躁,想来这些声音或许就是人生中高低不一的音符,身处何境时都会伴随在我的身边,用心倾听,那就是一段优美又沧桑的旋律。我又想,在无形之中我也成了别人耳边的音符,音符很普通,旋律却异常丰富。
这段旋律让我犯困,它们没有消失,只是随着世界钻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梦里。
我又听见了那首歌中的歌词:
你看天地多荒芜,人心多贪图,世界变一方废土……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西装的男人和一个气质典雅的女人,女人一袭白衣长裙,在阳光的沐浴中,她显得非常美丽。可俏脸上居然有许多泪痕,正咬牙切齿地怒视着身前的男人,西装男人面容冷峻,没有一丝留恋,转身消失。
女人绝望地看着着一地的废屑,纸屑上只有规则不一的图案,她却很心疼地一张一张捡起……再一眨眼,这幅场景突然变了一个模样,天在这时竟然下起了雨,雨水无情打湿了地上的纸屑……就像离开的男人那般无情,再也捡不起来。
破碎又糜烂,我不清楚这个梦告诉我什么,或许是一段虐恋,又或许是某种征兆。
不过我能保证的是,这一定和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