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知心(四)
柳家孤女小院传出的臭味越来越浓,引来了官府的人,当大家冲进小宅院,只见郎中喉间插着一柄刀,与柳家家主死状一模一样,他躺在床上,已然死去多时,尸体已经腐烂,爬满了驱虫,散发着浓烈的尸臭。
而柳知心则不知所踪。
官府在现场勘察了好久,并没有发现外人入侵的痕迹,而通过刀子插入喉咙的角度来看,郎中并不是自杀,那么谁杀了郎中便不言而喻了,只是人们始终无法想象,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姑娘是怎样将一个壮年男子杀死的,而那男子是她的亲生父亲。
众人皆道是郎中害了柳家孤女,柳家家主化作鬼怪回来索了他的命,也算是天道轮回,善恶有报。
马夫再次见到柳知心,突然明白了杀死郎中的真正凶手。
如今若马夫向滕烈透露当年柳向雪的死亡真相,柳知心不但不能以恩公后人的身份继续呆在将军府,恐怕连命都会丢了。
柳知心威胁马夫,让他最好赶紧离开,否则一旦事情滕烈知道了真相,她就会一无所有,到时柳知心向滕烈说明当年的事马夫对他有所隐瞒,滕烈必然会大发雷霆,将他一家赶出门去,那样大家玉石俱焚,谁都别想有活路。
车夫见此情形,只能拿了柳知心的银票,全家来到边境讨生活。
“你是说柳知心杀了她爹?”周星眠惊讶地问。
“我不知道…”
“可她那时只有八岁啊!”周星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她只有八岁,没有人看见,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若不是她,难道你真的相信是柳家家主的鬼魂杀了郎中吗?”滕灿道。
周星眠沉默了,她不敢想象一个年仅八岁的女孩到底筹谋了多久,才将那样一个恶魔般的人杀死的。
在另一个世界,傅芬也是孤儿出身,非常能够体会到,年幼而无助的女孩,想要在残酷的世界生存到底有多难。
现代社会至少还有完善的社会福利机构,而这弱肉强食,男尊女卑的古代,柳知心那样的生存环境,为能够活下去,奋力一搏也是无可厚非。
只是她年纪太小,让人着实不可思议,如果是周星眠自己,怕是没这样的勇气和决心。
“柳向雪的诅咒也应验了不是么?柳家对你哥和他妈不好那些人都死光了,这些应该也不关柳知心的事吧?”周星眠想为柳知心争取一下。
怎知滕灿道:“除了这些,她来到我家以后,还做了一些事情,只是我现在没有证据,没法与你细说。”
“什么意思?”
“以后你自会知晓,我只是提醒你她没你想的那么柔弱。”滕灿嘱咐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何不告诉你哥,一起将柳知心撵出去,岂不是一劳永逸?你怕是舍不得人家吧?”周星眠只道是滕灿对柳知心还是有感情,只是不好意思承认,所以才会口谦体正直,在那里装模作样。
滕灿以为周星眠吃醋啦,叹了口气解释道:“若只是我自己,我早已将她送走,可是我兄长的一颗心全系在她身上,自从爹娘去世后,兄长便只有我一个亲人,可你也看见了,他现在对我怕是没有一点兄弟情义,更何况他那个身体,想必将柳知心送走,他也会命不久矣。”
周星眠不敢苟同,她反驳道:“结果现在不明真相的你哥爱上了仇人的后代,还让他看着柳知心天天追着你后面跑,你确定这是为了你哥好?我看他怕是死得更快!”
“还不如快刀斩乱麻,釜底抽薪,将柳知心送走,或者你直接将柳知心娶了,断了他的念想,长痛不如短痛,也许病就好了呢?我看他是相思病比较严重,不然你看今天拜堂那会,他不是在那站得好好地,没见他喊累,也没见他喊难受。”周星眠没经历过这么复杂的家庭关系和感情纠葛,她有些头疼,便只想得出这种直接的办法。
滕灿叹了口气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除了你,我就只有兄长一个至亲了。 ”
“邝北顾呢?他不是你表弟吗?他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啊!”
滕灿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并不想跟周星眠过多解释亲兄弟和表兄弟的区别,即使他与邝北顾的关系明显比与滕耀更紧密,更亲近。
在两个世界都是独生子女的周星眠自是理解不了其中的差别。
“你是不是对我兄长有什么偏见?”滕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那你看看,这书我写的,我还能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滕耀是除了雍王以外最大的大反派!这可不是偏见,这是人物设定,你看他阴恻恻的样子,就不像好人,周星眠在心里理所当然地想。
而且滕烈夫妇的死,也与滕耀有关,现在也不方便与滕灿明说,若不是他自己查出来,怕是天王老子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
所以周星眠只能敷衍道:“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因为个女人,兄弟反目成仇,他这心眼着实有些小,还不许人家良禽择木而栖了?”
滕灿不理会她不恰当的比喻,嘱咐道:“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现在雍王已经知道我没死,你是我夫人的事情定也瞒不住了,京城危机四伏,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将军府虽然是我家,但也不是完全安全,该提防的人自己要心里有数,别被表象所蒙蔽,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危,尤其是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别整天跟知礼一起胡闹,只知道玩,让我担心。”
周星眠瘪了瘪嘴道:“知道啦!我注意还不行么!”
“对了,明天吃下最后一片叶子,龙鳞铠的毒就完全解开了,只是吃完了解药,需要在热水中泡一个时辰,京城附近可有温泉?”
滕灿想了一下道:“邝北顾在南郊有一处宅邸,是他的私产,里面有温泉,我们可以去那。你不是想见邝北顾吗?我派人去通知他,当天明天去那里与我们汇合。”
周星眠点了点头:“那就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过去。”
滕灿起身将灯吹灭,刚在床上躺好,便听院里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不好啦,快来人啊!柳小姐自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