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前传：桃花源记——黑体

    西普吓晕后很快就恢复了意识，他紧闭双眼，在空中胡乱的张弄着四肢，盼求抓住点什么，哪怕是一根根茎即将断裂的枯草也好。但回应他的只有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以及细微的无任何含义的杂乱低语。

    不知过了多久，西普总算察觉到了异常。从他坠落山崖后，最保守的估计都有半个时辰了，为什么自己下坠了这么久还没落地呢？

    身体的失重感不会说谎，他现在还是在往某个方向坠落。

    经过一阵思想斗争后，他双眼眯开一条缝，再三确认后发觉自己处于一方极度黑暗的空间。

    黑暗占据着每一处角落，浓厚到他无法看到自己伸到面前的手掌。若果不是脚下一直传来的下坠感，他甚至以为自己一直待在原地未动。

    又过了不知多久，西普原先下落的恐惧感逐渐被好奇心替代。下坠感仍在，西普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块沉没于深海的石子，区别在于石子是死的，而他是活的。

    西普不知道怎么想的，试着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

    清脆的声响自西普面颊上响起，一并带来的还有阵阵痛感。微弱的声音在极度寂静的空间中如丢入死潭的石子，在黑暗的空间中引起了一点细微的波动。这种难以察觉的波动在死寂的黑体中传播了很远，但对西普来说，他没有察觉到这种波动。

    西普察觉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静悄悄的四周偶尔能听到几丝若有若无的杂音。那种声音类似于一群蛞蝓蠕动的咕叽纠缠，又像是水滴落地的滴答声。

    最恐怖的事物莫过于未知，西普原先的好奇心瞬间又变为恐惧，他咬牙紧闭双眼，捂住自己的耳朵。既然他什么也做不了，那不如眼不见心不烦，这样多少能少受点罪。

    “唔额”一阵弱小的呜咽穿透西普耳膜，直通他的大脑，像是生灵命火燃烬临死前的呻吟遗言。在听到声响后，西普眼皮不受操纵地睁开，某种诡异的力量强行让他望向前方。

    尽管四周黑暗无光，但他还是看到了，而且看得很清楚。

    一眼无法观测全貌的恐怖恶物屹立于荒芜平原之上，祂像一滩由果冻组成的烂泥软墙，透明的墙体上分布着数不清的眼睛和嘴巴，可憎的粘稠口水自嘴角不断滑落，将它果冻般的躯体包裹在一层恶臭黏液中。祂似乎因为西普的到来而躁动不安，或者说兴奋不已。数不尽的嘴巴同时发出了一连串无意义的疯狂杂音。那能让生灵陷入无尽狂乱的低语穿过西普紧捂住的双耳，直击他的灵魂。西普感觉自己被无穷无尽的邪恶目光包围，古老晦涩的邪神低语在他拼命抵抗的情况下轻易侵蚀了他的理智，在西普痛苦的吼叫声中将他平日里幻想的梦境同现实记忆混杂在一起。

    杂音无序，没有任何能识别的意思。其存在本身就没有任何价值。

    西普感觉自己愈发陌生，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心烦躁乱的低语在无尽的重复中，竟逐渐转译为西普能听懂的意思。如同祷颂的圣言般在西普破败的意识中久久回荡。

    【为伟岸之空间填充者跪献无尽的魂物。】

    【取悦祂，欢愉祂！跪伏祂！】

    【成为祂！！】

    【为全知全能之黑体呈现痴愚之忠诚！】

    【祂终踏碎无尽的黑幕，终以无岸伟姿赐福于世！】

    在西普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一抹微光自远方袭来，如无尽黑暗的溶洞在昼明时渗入的一点弱小日光。烂泥状的生物被照射的一瞬便尖啸出声，放弃了即将到手的猎物，以极快的速度遁入远方黑暗。

    祂充满无尽怨恨的眼睛瞪着那转瞬即逝的光芒诞生处，生长有各类尖齿的嘴在黑暗中缓缓张合。唇齿碰撞，逐渐呻吟出人性化的低语。

    “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