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上帝的触须
&34;喂，夜择铭，你们那里停电了没有？&34; 电话那头传来俞渺川略带焦急的声音，同时还夹杂着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这声音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回荡，让人不禁心生不安。
夜择铭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子来。他摸索着找到手机，按下接听键：&34;嗯，反正我现在起来后这里就已经停电了，网也断了，你现在是在用流量跟我打电话对吧。&34;
他的语气显得十分沉重，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毕竟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失去电力和网络意味着很多日常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沉默片刻后，俞渺川开口说道：&34;看来这次停电范围挺广的啊，估计跟这暴雨脱不了干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我这边也是黑漆漆的一片，真是倒霉！&34;
夜择铭叹了口气，表示认同：&34;是啊，这种情况确实挺麻烦的。希望相关部门能尽快解决问题吧其实我并不对他们抱有多大希望。对了，你那边有没有备用电源或者蜡烛之类的东西？&34;
俞渺川无奈地回答道：&34;我找找看好像之前买过几根蜡烛，但不知道放在哪里了。等下我再去翻翻抽屉。你呢？&34;
&34;我也得好好找一找不过先别急，也许过一会儿电就来了呢。&34; 夜择铭试图安慰对方，尽管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我和江宁住在旅馆内，那个叫高炀的有钱人主动提出帮我们。”
“如果他真的是好心的话……哦，对了，你们有储存到足够的食物和电池吗？”夜择铭问。
“有倒是有，不过我估计撑不了太久。”虽隔着屏幕与嘈杂的噪声，但夜择铭依旧听出屏幕对面的俞渺川咳嗽了几声，随后他又道出了这几天超市里的情况，“我前几天还想再去超市里面买一些东西，结果那里的所有货架全部空了，到了现在那里已经完全被淹了。不过还好，前几天听了你的劝去买了些东西。”
听见此话，夜择铭连忙嘱咐道：“这几天你们就在旅馆内好好待着，如果你感冒了的话，一定要注意保暖。外面的雨这么大，那风也是不要命的往外卷，我估计外面的电线都被吹断了好几根，因此那些未知的水域很可能会漏电……而且为了排水，有的人可能会把井盖口掀开，要是让里面的沼气碰上了明火形成‘马赫环’的话，到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样收场了。”
对面的俞渺川连连应了几声，随后也说道：“对了，你们那边也不要再去用电梯了，虽然用电是独立的，但有被困的风险！”
&34;这个我会注意的!&34; 夜择铭低声说道，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外那片昏沉压抑的天空。他那双原本就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瞳孔此刻更显神秘深邃，但突然之间，它们猛地一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连带着手中紧握的手机也失手滑落，掉落在床边的地板上。
&34;喂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喂!!&34;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呼喊声，然而夜择铭却恍若未闻，他的双眼径直凝视着窗外，一动不动，似乎被什么东西牢牢吸引住了视线。
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到一道紫色的闪电划破天际，如同一柄利剑将漆黑的天幕撕裂开来。在那道耀眼的雷光之后，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浮现出来。这个身影正紧贴在夜择铭房间的窗户上，尽管身形娇小，却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和恐惧感。
夜择铭的心跳陡然加速，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瞪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那个诡异人影的模样。终于，当闪电再次亮起时，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面镶嵌着一对猩红色的眼眸，宛如两颗鲜艳欲滴的血宝石，在这无尽的黑暗与寂静之中显得格外刺目。这双眼睛透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美丽之中掺杂着诡异，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深处。
那猩红色的眼眸在黑夜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炽热夺目。它们在狭窄逼仄的房间内肆意蔓延，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红晕。整个屋子仿佛瞬间陷入了一场噩梦之中，充满了让人窒息的恐怖氛围。
紫色的闪电再次于夜空中炸响，那刺眼的光冲进了夜择铭的卧室，他下意识的捂住眼睛，再次抬眸望去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能在暴风雨夜中来去自如，这般身手令他确信那个家伙绝对不是人类！不过貌似他并没有展现出攻击性。
可就在这时，那闪电再一次于雨夜中绽放，但与先前不同的是，那紫色的光在射入夜择铭的眼眸中后，竟像无数根针一样刺穿了他的大脑，随后又化作涓涓细流，流入了他的每一根神经，这流水在接触到夜择铭的身体后却仿佛岩浆一般灼烧着他的神经系统！
不过这也非常奇妙，这本应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夜择铭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脑袋昏沉沉的，眼前的景物也在不断闪出残影，随后一阵耳鸣宛如一颗从手枪中射出的钢铁子弹一样击穿了他的头颅，然后 随着视角的倾斜，他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听到响动的林夜弦和段飞立马从自己的房间内赶了过来，而电话那头的联系早已断了。
旅馆内，江宁点上了一支蜡烛，俞渺川则看着已然断了联系的手机，一脸担忧：“江宁……夜择铭他们那边好像出事了。”
江宁明显愣了一下，神色微怔，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别担心，不是还有段飞吗？”
“唉，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城市已经被淹了十分之一，排水系统彻底报废。”
“本来我们东粼市的降雨还是热搜第一，现在东粼市已经无关紧要了，超过一半的安全区都在下雨。”俞渺川扶了扶额头，突然颤动了一下双肩，“不对……如果引发的洪水对边境造成了破坏，恐怕会让死区的那些怪物涌进来……”说到这里他就没有在张口了，只是缓缓的蹲坐在沙发前，过度的忧虑和恐惧让他的脑子变得有些昏沉沉的。
没过多久，两人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外面闹哄哄的，同段飞他们那边一样：叫驾声、哀嚎声、幽怨声不绝于耳。
另一边，当夜择铭睁开眼时，已经过去7天了，他躺在白色的床上，浑身都被被褥裹得紧紧的，这令他感到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躺在棺材里一样。
“我这是……睡了多久？”夜择铭抚了抚脑袋，意识依旧有一点涣散。
“夜择铭？你终于醒了！”
一道声音突然闯入了他的意识世界，打破了正在嗡嗡作响的耳鸣，他循声望去，出声之人正是段飞。
“段飞……我……”
“你昏迷了整整七天，你知道吗！”
“七天？！”夜择铭终于打起精神，但看向窗外时，那里依旧是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雨水中混杂着人们的声音，现在已经分不出是哀怨还是叫骂了。
夜择铭内心的恐慌再次放大：如果暴雨继续下，那么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倒时整个东粼市都会成为一个无人区，然后……
不等他继续思索，林夜弦突然闯了进来，嘴里念叨着不好了。
“怎么了，难道是洪水吗？”夜择铭心头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可林夜弦的回答却无情地震碎了他的世界观。
怪物他见多了，但头一次听闻如此荒诞之时，他虽然不怕，但还是难免顿佳于原地，哑然失鱼，林夜弦的每一句话中的每一个文字都像一把重锤一样敲击着他的心：
“边境上方的电子屏障被一只巨大的实体直接跨过，据说现在已经进入了东粼市，估测身高超过了一千米！”
闻听此言，段飞也被这突然情况吓得不知所措，整个人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一千米？那是什么概念，能支起如此庞大躯体的骨架，恐怕比人类目前已知的所有金属都要坚硬！那怪物绝对比丧尸还棘手的多！”
夜择铭也顾不得脑袋发昏，赶紧跑到窗边看见了那个仿佛来自地狱的身影。
那怪物行走在滔天的洪水之中，四周的建筑在它面前仿佛玩具一般，甚至都没有没过它的膝盖。
楼道里顿时响起了居民们的尖叫，看着那骨瘦如柴的类人形怪物，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蜷缩在角落中了。
仔细一看，那怪物的头颅没过了黑压压的云层，使人看不清它的真面目，但在它周围的云层却伸出了一只只干瘪如枯骨般的手，宛如上帝的触须，破开建筑物的窗户，将里面的幸存者们抓进了云海。
夜择铭大感不妙，林夜弦想去寻找武器，却发现她的中子刀早就在和温宁的一战中丢失了。
段飞开启移动数据，给江宁等人打去了电话。电话接通，段飞还未开口，江宁急促的声音就先传了出来：
“喂，段飞啊！你们看到那个怪物了没，woc，好大！”
“你们所在的旅馆在哪里？”
“在南边，那怪物是从北边过来的，正在往你们那边走。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它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我们这儿，我们有充足的逃跑时间……”
这时，夜择铭突然抢过段飞的手机，对电话那头说道：“哦，对了，如果你们无法逃离的话，就尽量往低层走，我估计那怪物的手伸不了多长的，但是不要去被水淹没的地方！”
“知道了，你们也一定要小心！还有，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也别待在那里了，可以到我们这来！”
“嗯，先不说了，手机就用来保持联系，非必要的时候不要用！”
“好的。”
段飞望向远处，那依然在捕食人类的怪物，冷汗不由得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渗出，夜择铭挂断电话后，他对这两人说：“我们也别闲着，带上所有的物资往中层跑！”
“可万一有人觊觎我们的东西怎么办？”林夜弦偏过头补充道，夜择铭也和她揣着同样的心，但还是冷静的快语说着：“这个情况，人们需要互帮互助。但如果真有人心怀不轨……”他并没有将话说完，而是伸出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脖颈前意味深长的浅划了一下。
“你要自杀？”林夜弦瞪大着眼，疾声道。闻此，夜择铭搭了搭脑袋，也不知道这个有点天然呆的家伙是认真的还是在和他开玩笑，他转过身，低声喃喃：“总之信我一把，就像你说的……什么‘老父亲’……”
“我……”
就在这时，房顶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房间都倾斜了十几度，三人好像被一柄大锤击中了脚，半个身体往前一滑，段飞的脑袋更是直接砸在了墙上，眩晕中嘈杂的人声与墙壁最近的撞击声钻进了他的耳膜。一波波巨浪漫上了居民楼的第十五层，巨浪中满是发黄的不明物体与浮尸，怪物也在不断的往这边靠近，业主们惨叫连连。
在无数嚎叫声中，大楼激烈震颤，夜择铭顾不了那么多，拉着林夜弦与段飞跑，将他们甩在了门外，只有自己又抱着几大箱物资，从里面逃了出来。
他刚从门内出来，天花板就当场破碎，深青色的雨水当场泄入。见状，林夜弦赶忙砰的一下将门关上，这才避免让水流到走廊，水浪只能从门缝里挤进来。
昏暗的灯光下，段飞靠在走廊的一侧墙壁上，他视线有些模糊，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只不过并不是被雨水打湿，而是冷汗。
一旁的夜择铭则清点了一下所带出的物资——一些食物、水和药，量并不多。
窗外，洪水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沿途的建筑通通推倒，怪物也依旧在前进着，可它的步伐越缓慢，楼里的居民们就越绝望，仿佛是一个囚犯在等着刽子手的到来。
段飞咬着牙看向天空：“贼老天啊，你这是诚心想让人类灭亡吗？”可就在他抬头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什么，那无尽的乌云之上，流干了天空的眼泪。
“暴雨停了？！”
“暴雨居然停了！！！”狂喜的呐喊声从一扇扇门内传来，紧接着是楼道，然后是整栋大楼，每一层都有幸存者在欣喜呐喊。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挺过去了！”
在劫后余生听着邻居们的叫喊，段飞竟有些感动，他对生存更加渴望，这也坚定了他去找江宁等人的决心。段飞眺望北方，那怪物并没有随着暴雨的停歇而消失，黑云中的爪子依旧在寻找着下一个目标。洪水吞噬了一切，几道惨白的落雷劈在水面上，也使得怪物的身影更加清晰。
“谁……谁有止痛药，我喝了几口洪水，现在肚子痛得厉害！”
“谁有吃的，我已经连续一周没吃东西了……”
……
大楼里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夜择铭走到门边，右侧的灯光将他分成了两部分，下半身沐浴在光里，而上半身则融于黑暗。夜择铭心有余悸，他主动交出了自己的物资，这种等级的天灾面前，如果他只想保全自身的话是很容易的，但他的身边还有段飞和林夜弦，因此他也不得不与集体合作，必须联合自救才能活下来。
见到夜择铭交出的物资，各业主先是一阵诧异，随后都喜极而泣：“真是太谢谢你了，有了这些东西够我们撑好几天了！”
“有了药就好办了。”黑暗中，一个高大的人影开口道。夜择铭看向他，那人身着一袭红色外套，戴着黑框眼镜，头发被完全浸湿，脸部略显消瘦，但依旧精气神十足。
没等夜择铭开口询问，他就先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东林市总消防部队第十部队的一名消防员，我叫明渊！”
“消防员？”夜择铭不禁想起了马斯克曾让他去当消防员这件事，但他并没有将重点放在对方的身份上，而是用十分凝重的语气开口，“我想我们必须得离开这，暴雨说不定还会再下，而且就算没有下，北边的那个千米级怪物也迟早会来到我们这里的！”
众人脸色一变，明渊拂去了额头的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他的眼眸只稍微明亮了一瞬，就赞同了夜择铭的想法：“这确实有可能，在这之前我已经和我的战友联系过了，他们很快就会来到这里，但由于洪水猛烈，我们需要自己走出一段路去和他们接应。”
“那么明渊你有什么想法？”夜择铭询问道，两人明明才刚刚认识，却仿佛许久未见的故友。
“我们需要一条船向南边滑出一段距离。”
“可这未免有些太危险了吧！”反驳的声音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它像一滴墨水一样突兀的滴在白纸上。
“对呀，对呀，沿途有这么多障碍物，况且要是你们滑到一半又开始下雨了怎么办？”
“我也觉得，还是在这里等比较安全。”
段飞也这样想过，但如果他们这个时候不走，其他消防员又无法抵达这里，他们将必死无疑！
“政府派出的军方人员呢？”有人问，他的疑问更是一层激起千层浪，其他人也顿时质问连连，但这里并没有他们发泄的对象：
“对呀，不是好久之前就说已经派人了吗？”
“会不会是在半路被洪水卷死了，或者死在了那个怪物手里？”
“啥？照你这样说，连军方都不是那个怪物的对手，那我们就更别提了！”
“军方的人其实早就撤了……”林夜弦凑到夜择铭耳边，用一种小到只能他们俩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怎么知道？”夜择铭沉声问道。
“我前段时间就遇到过一个，还和他打了起来。”
夜择铭漫不经心的答道：“然后他们一群人就被你一个吓跑了？”“这个我可不清楚，我只遇到了一个。”林夜弦说着。
夜择铭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好奇，他转身问林夜弦：“那个被你打的人叫什么名字？”
“名字？”林夜弦双手环胸，右手托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那家伙挺自恋的，好像叫什么……温宁，他的人设可和他的名字完全不相符。”
“温宁？！”
夜择铭仿佛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