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步一算
沈行知看到这样的情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远处一个凶悍的汉子恭敬的对那户部官员道：“大人，不是小民故意在这里冲撞各位大人，实在是这妇人欠了我们的银子，这妇人之子正是户部的郎中大人沈大人，我们来这就是为了等沈大人的，毕竟平日里我们去拜访沈大人，沈大人家的门也无人来开。”
那官员嘀咕了一句，“这沈大人家的事还真是多。”
沈行知吐出一口浊气，知道自己是无处可避了。
他大步上前，先是同自己的同僚小声解释了几句，然后才冷脸对着赌坊的人道：“你们今日先回去，晚些时候等本官下衙了你们再来府里，我自会把她所欠的银两交给你们。”
赌坊的人得了准话，当即离去，他们并不担心沈行知赖账，反正沈行知是有官位的，跑不掉。
今日不给他们明日再来就是。
应怀则扶起刘姨娘回府去了。
沈行知下衙后找到自己平时的好友，一脸难堪的借银子，虽然沈行知现在是五品官位，但他的名声是很臭的，大多数人也只是十两八两的借一点给他，其他比他还穷的自是一点都借不了。
零零总总借下来，也不过一百来两银子，离两千两银子还差得老远。
沈行知焦头烂额，想到如今自己四面楚歌，刘氏还来给他添乱，他恨不得一刀杀了刘氏。
他很清楚，借不了钱，赌坊的人就会持续去户部闹，到时候闹到官府，他也会被连累，银子还得继续还。
可这一时半会的，哪里能来那么多的银子？
他想到谢知微必然是有银子的，但到底是开不了口，主要谢知微也不会答应借他的。
见他唉声叹气，一脸愁色，他知情的一个好友开口道：“行知，两千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要是想一下子来这么多的银子，只能去借印子钱，只是这印子钱息钱很高，若是你真借了两千两，只怕以后你每月的月俸也只够还息钱，这得你自己掂量。”
沈行知一声苦笑，“如今除了这印子钱，我又哪里还有其他的法子？”
要是这些事闹到官府去了，他再因此被御史台弹劾，只怕这五品官位是绝对保不住了。
沈行知回到府里，进来第一句就是让人把刘姨娘捆起来丢到柴房去。
应怀小心翼翼的道：“公子爷，刘姨娘的手指还是断的，你看要不要请郎中来先给她看看？”
老太太知道了刘姨娘惹出的祸事，已经晕过去一次了，这事他可不敢再去禀告老太太。
沈行知冷眼看向应怀，“她那手指断了不是正好？免得她再去赌。”
脚步一顿，看着这偌大的沈家府邸，沈行知内心生出一股子悲壮和愤怒，两千两银子啊，就是这沈家府邸都要抵掉一半。
沈行知咬咬牙，眼底溢满狠厉，“应怀，你去找人把刘姨娘的手指全部打断，我要让她以后都不能再赌钱了。”
闻言，应怀身体一僵，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公子爷，这怕是不妥吧？”
刘氏到底是他的生母啊。
沈行知咬牙道：“两千两银子，她是怎么敢输这么多的？这次是两千两，下次呢？她是不是要准备把我的命都输出去？打断以后给她安排一个丫环伺候，以后只要不让她饿死就行了。”
顿了顿，平息了心口的怒气，又道：“你去外面找一个靠谱印局，你去借些印子钱来，先借一千五百两。”
应怀回了声是，赶忙去了。
沈行知深吸一口气，印子钱借了一千五百两，还差五百两银子，他记得周挽瑜陪嫁的银钱还有几百两……
周挽瑜听了沈行知的来意，她有些嘲讽的道：“我才嫁进来几天，我陪嫁的银钱就已经被用得差不多了，我总得留些给肚子里的孩子吧？”
“孩子还有几个月才生，你且先拿给我应应急，再则，你既是我的正妻，这种时候，还分什么你我？”
听见沈行知的话，周挽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需要她的时候她就是正妻，平日里可没见他用正妻待过她。
不过下一刻，她便释然了，不就是要银子吗？
给他就是。
他的命她都要了，他要她些银子也说得过去。
然后沈行知就看见周挽瑜笑着从柜子里找出银票递给了他。
……
汇春堂里，老太太得知沈行知为了刘姨娘去借了印子钱，她气得不行，领着一行人又去把刚断完手的刘姨娘打成了猪头。
柴房里刘姨娘的惨叫声就没停歇过。
刘姨娘这辈子别说赌牌了，以后只怕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收拾了刘姨娘，老太太的气才顺了一些，刚好府里的婆子来询问她买年货的单子。
老太太怒声道：“还过什么年？没饿死就不错了，平常府里吃什么，过年就吃什么。”
见老太太浑身戾气重，说话的婆子战战兢兢的出去了。
温嬷嬷看着府里如今是一天不如一天，一天惨过一天，她不由暗暗叹气，自打沈家没了谢知微掌家，一切都乱了套，都怪公子爷当初色迷心窍，不然沈家哪里会走到这一步？
应怀在外面跑了几个印堂发现每月的息钱都十分的高，至少比他平时知道的高出三成，印子钱的息钱本就十分高了，如今再加上这三成，那简直是高得让人害怕。
应怀不敢做主，只得跑回沈府。
沈行知听了后不耐烦的道：“这息钱本就是变化的，算我们运气不好，偏偏撞到了息钱高的时候，如今我们急需用钱，哪里还轮得到我们选？”
应怀只好再次去了印堂。
……
金风院里，云肆正同谢知微道：“姑娘，公子爷借了一千五百两的印子钱，息钱是平日的三成。”
闻言，谢知微不由咋舌，“这么高？”人可是她们帮沈行知找的。
云肆轻笑一声，道：“城东那位爷的心肠你又不是不知道，比十年锅底还要黑上几分，再加这华京城的印堂不是他开的就是同他交好的开的，他说一句，哪个印堂不给他几分面子？再说，他早就看不惯沈行知的作为了，要不是你不许，他估计早给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