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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热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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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过后的学校男生宿舍,叽叽喳喳的像个清晨的树林子。各科老师、许多女生、村里的邪乎事都是热议的对象。

    张小既鼻子不大通气,大多数时间都是微微张着口,躺在大通铺上痴痴的听别人讲。他尤其喜欢听乡间鬼怪故事,同学们讲的故事有准确时间、有确切地点、还有真实人物,有鼻子有眼的听起来总是那么惊心动魄欲罢不能。

    可是这天晚上,张小既却听到了一个不同以往的故事,他只是躺在大通铺上静静的听着,自始至终没有发一句言。

    “今天中午我爸给我送饭,在大门口吃饭的时候,他给我讲了一个兄弟相残的事——是真事,就发生在咱们学校北边的这个村子里,传的好几个村的人都知道啦。”一个同学说道。

    “以前穷,兄弟们为争东西打架的多,现在都有吃的有穿的,兄弟之间争斗打架事的很少了。”另一个同学参与着说。

    “我爸说这两兄弟打的狠,所以出了名。”一个同学说。

    “怎么狠?打架不都是那样么?”另一个同学好奇的问。

    “听我爸说,开始兄弟俩先是吵,全村人都知道。后来兄弟俩就打,三里五庄都传开啦!再后来,当哥的先是把弟弟家里砸的稀里哗啦、破碎不堪。然后,弟弟又反过来把哥哥家的房顶掀的片瓦不留一干二净。还闹到了派出所……十里八村的都传了个遍。”一个同学讲的明明白白。

    “那真是太狠了,闻所未闻。他们家其他人不管管吗?”另一个同学问。

    “管什么?听我爸说,他们家几辈人都是这样,不是兄弟之间闹,就是跟别人家打,好勇斗狠,好像是祖传的基因一样。哎呀,忘了给你说,这俩兄弟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同学进一步点明了重点。

    “还有一个哥哥怎么啦?另一个同学继续问。

    “这个哥哥在村里也是一怪,他是个男人做起事来跟个女人一样,喜欢骂大街。听我爸说,他们村里最近两个月听到他的骂架次数,比之前十年的骂架次数都多!村里人都烦死了,还给他还起了一个外号。”一个同学说。

    “起的什么外号?”另一个同学问。

    “智障三十三!”一个同学说。

    “这是什么意思?”另一个同学又问。

    “我爸说,这个人今年三十三岁,突然成了智障。村里人背后叫他智障三十三。”一个同学说。

    “真有意思,你说这一家人还真是邪乎。”另一个同学说。

    “当然是喽!所以,我爸爸才藏不住这事给我说的,估计是太不同寻常吧。”

    两个同学,一个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故事,另一个则不断地提出问题,周围还有许多同学好奇地聆听着。

    此刻,张小既的眼眶渐渐湿润,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他清楚地知道,同学们热烈讨论的正是他家发生的事情,他害怕有人会点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一夜,家中的各种琐事像电影般在张小既的脑海中反复播放,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第二天的课堂上,张小既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黑板,同时奋笔疾书地记录着老师讲解的重点知识。突然,同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指着窗外压低声音说道:“外面好像有人朝着我们这边摆手呢,你快看看认不认识?”

    张小既转过头去,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母亲。他心头顿时涌起一阵疑虑:“难道又出事了吗?是关于爸爸的,还是叔叔的呢?”

    他不敢多想,低着头,匆匆忙忙地跑出了教室。

    “快点走,赶紧跟我回家!你爸又跟他们吵起来了!”母亲郑芸气喘吁吁,语气焦急地对张小既说道。

    张小既心里猛地一震,他知道母亲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毫无疑问,肯定又是和张大江一家有关。

    “这次他们人很多,咱家只有你爸一个人,我真担心会出什么大事情……”母亲郑芸一边小步快跑着追赶儿子,一边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

    然而,张小既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加快了步伐,似乎想要尽快赶回家。

    一条长长的沟堑紧贴着小路,竖直的壁面就像刀切的豆腐块一样。张小既看了一眼心里就明白了,毫无疑问还是因为这条小路的问题,父亲又和他们杠上啦。

    张执一个人破口大骂着,对面张大江一家五六个人的叫骂声更是一声高过一声。

    张小既听着刺耳的骂声,无论是来自哪一方的咒骂,都如紧箍咒一样令他头痛不已。

    眼看着双方越骂距离越近,马上就要发生肢体接触,这时郑芸突然冲了上去。

    “张执,你别管,你跟儿子就在一边看着,我跟他们拼啦!”郑芸说罢,一边骂着,一边挥舞着双手打了过去。

    张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抹着眼泪嘴里不停的说着:“打吧,我看那么多人能不能打死她。”

    张小既也蹲在地上忍不住的流着眼泪,看着母亲一个人在那里厮打,脑袋里嗡嗡作响。

    “踏马的!动不动就没事找事,蹬鼻子上脸!打……给我使劲打!今天必须给他们点教训,让他这个智障三十三长长记性!”张大江嘴里骂着喊着还打着。

    几个人把郑芸按在了地上,挥舞着拳头,扇着巴掌,发泄着久积的愤怒。郑芸也不甘示弱,躺在地上不住地抓着挠着。

    过了一会,张大江觉得心中的怒火消的也差不多了,就停下了手说:“好啦,好啦,看看他还敢不敢挖沟,走,走,咱们走!”

    看着张大江他们一伙人离开后,郑芸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张执和张小既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回了院子。

    “拉着你去县医院看看吧。”张执红着眼睛对郑芸说。

    “不碍事,都是些皮外伤。”郑芸抹了抹嘴角血迹说。

    “妈,他们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冲过去打啊?”张小既抹着眼角不解的问。

    “你看那种情况,我不冲过去,你爸就冲过去拼了。你爸要是冲上去了,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我没吃亏,你看我还撕烂了他们一件衣服。”

    郑芸扬了扬手中的一块烂布条,然后又质问起了张执说:

    “你说,官司输就输了,你又挖什么沟,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我看咱那空地有撵的车轮印,一准是他们个孬种故意干的。看到他们,我就控制不住想骂他们。我挖个沟,看还撵不撵我的地。”张执辩解的说。

    听到父亲如此振振有词地辩解着,张小既心中顿时泛起一丝疑惑:难道真如父亲所言,他无法掌控自身的言行举止吗?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躯体,还是无法左右思维的运转呢?

    第二日早上,张执出了门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辛苦挖的沟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整的土地。

    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炎炎怒火,于是,他气冲冲地回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郑芸。没有任何犹豫,他走上前去,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郑芸一巴掌,并怒声吼道:“谁让你把沟平掉的?我就是不想让他们好过,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女人!”

    张小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震惊。他突然意识到,父亲是一个如此可怕的人,仅仅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能让他产生如此巨大的反应。这一刻,张小对父亲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这时,张雾也来到了大哥张执家的院子里。他看到大哥正在辱骂嫂子,急忙上前说道:“大哥,你别骂嫂子。沟是我填平的,咱们总不能因为这条小路就一直跟人家闹下去吧!跟四邻相处还是要以和为贵啊!你怪嫂子有什么用呢?”

    “你也是个怂货,谁让你平的?滚!我没你这个兄弟!”张执破口而出。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以后谁还敢帮你,不知好歹。”说完,张雾扭头就走了。

    见大伙都没有和他吵下去的意图,张执也就默默的回到了屋里。

    “妈,我上学去了,你可别再冲动,我走后,看着点我爸。”张小既无奈的离开了家。

    当张小既路过二叔张蜜家的时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踏入那废墟一般的院子。然而,一进入院子,他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那座房屋的屋顶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无情地撕开,露出了一大片空洞。还有几根椽子此刻也歪歪斜斜地吊在檩条上,随时都可能坠落下来。

    这悲惨的场景让张小既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自己家已经凄惨不堪,没想到两个叔叔家竟然也是这般模样。面对这样接踵而来的打击,张小既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突然心灰意冷起来。

    他默默地转身离开,脚步沉重地朝着学校走去。一路上,他始终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人的目光,仿佛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内心的痛苦。

    然而,当他走进教室时,那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依然如影随形。尽管他努力想要回避同学们的视线,但他知道,他们一定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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