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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司法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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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执挖断了小路,堵上了带刺的树枝,熟人说不动他,他也不听从村支书的规劝。这个时候,高贤乡司法所的工作人员不得不到张阁村做进一步的司法调解。

    这天,司法所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调解员来到了张阁村,很快沙坑边的空地上围了许多人。张执的两个兄弟也到了调解现场,都想听一听调解的情况。

    女调解员率先开了口:“你就是当事人张执吧。”

    “是又怎么了?!”张执开口就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邻里之间,应该互让为主,你看你这样弄得,大家都有怨言。我们了解过,这里本来就有一条小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吧,你占为己有,都是不对的。”女调解员边说边翻着本子。

    “小路就是我的地,谁来也不行!没看见那棵杨树吗?树是我栽的,谁会把树栽到地边上?”张执的依据就是那棵杨树。

    “你也不想想挖断了路,人家出行都要绕很远的路。平了沟,挪了树枝,就这么点小事,你看你执拗了多少天?”男调解员也开了口。

    “不挪,谁来了也不行。”张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要是再一意孤行,那法律就要制裁你,到时候可不是你说了算。”女调解员见软的说不动,就强硬了起来。

    “法律算个屁,你们一来就说我的错,怎么不说他们?”此时,张执显然不考虑说话的用词。

    “调解员,你看到没有,他不挪,那我挪!”一旁蹲着的张大江实在是看不下去,站起来就要去挪枝条。

    “你挪一下试试?!”张执凶狠的指着张大江说。

    “我现在就挪,政府的人在这给我撑腰,看你能怎么样?”说着,张大江就拉起了一根枝条扔进了沙坑里。

    张执立马跑到了院子里,提来了拖拉机用的一桶柴油,边骂边说:“张大江,你再敢拉一下,我就泼柴油点了你!”

    张大江一看形势不对,也不敢拉枝条了,就退回去跟调解员说:

    “领导,看到了吧,他都不把政府放在眼里,公然和政府作对。平日里更是嚣张跋扈,动不动就想放火烧人!”

    “张执,你这种行为我们给你记录起来了,再这样胡闹下去就只有法律来管这个事。”男调解员警告着说。

    “滚蛋,我的事,不用你们调解,都不是好东西……”张执开始骂了起来,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都抛了出来。

    两个调解员一看这么无赖的人,说事实讲道理是根本行不通,慌忙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司法所。

    在高贤乡司法所办公室,王所长见两个调解员垂头丧气的归来,就问:“调解的怎么样?”

    “怎么样?别提啦,所长。那个挖路的张执就是一个泼皮无赖,道理说尽都不听,跟他们反映的情况一样,依仗着那棵杨树就是寸步不让。我们在场,他还骂人威胁要放火烧人。”女调解员汇报着说。

    “看来调解是行不通啦。不能长期让他断了小路,那样会耽误村民们的正常生产出行。要想法把那棵碍事的杨树挖掉,为下一步法律介入扫清障碍。对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得下点功夫。”

    王所长思考了一会,笑了笑又说:“下午我亲自去一趟张阁村,我倒要亲自剃剃张执这个硬刺头。”

    “所长,你可要有个思想准备,那个张执骂人比村里的那些泼妇还难听。”男调解员提醒道。

    “不会,放心吧,在高贤乡还没有我拔不掉的刺,剃不了的头!”王所长信心满满的说。

    下午的时候,张小既正准备回家,却被贵梁大伯拦住了去路:“小既,别回家,你家来人了,找个地方玩去吧。”

    张小既一听家里来人了,就明白了贵梁大伯的意思。他认为家里的事情太丢脸,再也无心去别人家里玩了。

    他加速跑到了棉花地,高高的棉花棵将田地遮挡的严严实实,张小既躺在地上,感觉这里比家里更舒适,更能带来安全感。他的心里再一次祈祷着村子里千万别传来可恶的吵架声。

    王所长进到张执的院子里,一直笑呵呵的说着话。由于是一个人前来,再加上院子里没有其他的外人,张执并没有像上午那样急躁不安。

    一个多小时之后,王所长笑着离开了张执家。张执似乎得到了什么好处实惠,也没有表现出骂骂咧咧的一面。

    王所长回到了高贤乡司法所,两个调解员就忙上前问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怎么样?放心吧,刺拔啦,头也可以剃喽,等着好消息吧。”王所长喝了一口凉茶,轻松的说道。

    然而另一边,躺在棉花地里的张小既感到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最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站起来时,发现周围已经被深蓝色的夜幕所笼罩。

    张小既伸了个懒腰,从棉花棵中探出脑袋,正准备活动一下身体,却突然间看到头顶上方十多米处有一只红彤彤的大鸟正在飞翔。这只大鸟扑闪着翅膀,身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打铁花一般冒着无数个火星子。

    张小既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住了,他凝视着这只美丽的大鸟,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课文《彩霞姑娘》里描述的那只金凤凰。没错!这只大鸟一定就是金凤凰,只有金凤凰才会散发出如此神秘而耀眼的光芒。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凤凰,看着它缓缓地朝着东北方的天空飞去。那些从金凤凰身上掉落的火星子,还没来得及落在棉花棵上,就如同幻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小既心中充满了好奇,他的口中默默的念道:

    鸟会飞,鱼会游,彩霞姑娘要自由。

    花常开,水长流,彩霞姑娘要出头。

    过了一会,他揉了揉眼睛,那只冒着火星子的金凤凰消失在了远远的夜空中。

    怎么会有真的金凤凰呢?这是幻觉吧?张小既心里满是疑惑也不确定刚刚看到的是真是假。他匆匆的朝家走去。

    回到了家,张小既摸到了厨房,啃了个馒头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躺在床上,他还想着那只冒火星子的金凤凰,它是那么的美丽耀眼。

    第二天一早,张执就挖起来了小路边上的那棵杨树。

    张小既也很奇怪爸爸怎么突然会挖起来杨树呢?他没敢上前去问,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躲在不远处的张大江一直盯着张执挖树,中间没有上前也没有说一句话。见张执挖掉了杨树,他便匆忙离去。

    隔天,在高贤乡司法所办公室内,三个人讨论起来了张执挖树的事情。

    “所长,你果然厉害!怎么能做到没有一点争执,就让那个张执挖掉了杨树呢?”女调解员满是不解的问道。

    “这个啊,简单。咱们调解员有时候要站在当事人的角度来看待和处理问题,由于思想的局限性,在农村不能过分强调行政法规。”王所长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传授起了经验。

    “就说这个张执,无论是熟人还是村支书,就连咱们调解员去了都说服不了他,那都是站在摆事实讲道理的立场上来处理事情。

    可是要知道,有些人固化了思维认知,认为自己永远都是对的。就像张执这号人,从道理事实入手,那已经是不可能。

    这时候我们不妨从他的立场来着手,他不是铁了心的要挖断路吗?那他是不是要证明路是自己的?这就是突破口。”

    王所长喝了口凉茶,又继续说道:

    “我就跟他说:‘有这棵杨树,就有可能是边界,农村地边不都是栽个小树为依据么。’

    张执听了,点点头表示了认同。

    我就接着对他说:‘张执啊,我不站在任何一方。你平了沟也好,堵住路也罢,我都不做要求。下一步就要进入法庭对簿公堂,留着杨树,它就有极大可能成为边界,没了杨树就无法判定边界。

    是留下这棵杨树,还是挖掉这棵杨树,你自己决定。我们司法所只是调解,将来法庭进行审理,这棵杨树的存在对你有利还是有害,你自己考虑。’”

    王所长接着又语重心长的说:“站在他的立场上引导问题,他就不易发怒。提醒他那棵树的留存问题,并没有触及他坚持不让路的底线。这样,树的问题就得到了解决,下一步就看法院的审理判决。”

    听完这番话,两个调解员都鼓起了掌,很是佩服王所长。虽然没能调解好这个事情,不过为以后的诉讼算是铲平了障碍。

    “那法院会怎么审理?所长,听听你的高见。”男调解员又进一步问。

    “如果树一直存在,判决树为边界的话,那具体到哪里合适?栽树的时候多大?现在树又是多粗?以后又会长成什么样子?就是判了也没有具体的宽度限制,成了葫芦案。

    小路一定是有的,这个村里人可以证明。而且鲁迅先生的那句话也很有道理: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张执挖断的那条路那么多人都要走,所以,没有了杨树,法院就可以做出清晰的判定。有了准确的路界,日后也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纠纷。

    不过,以后还得看那个张执的悟性,如果他明白了做人做事的道理,经过这一件,以后会免生百件事。如果他不理解这个道理,就凭他那性格脾气即使过了这个事,还会有扯不清的其它事。

    那样的话他的家庭可要一辈子也没个平静喽。”

    王所长一席话,让两个调解员佩服的五体投地,从人性上来分析问题,这是他们不曾考虑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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