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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老一辈的恩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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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怎样,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张执一家打架事件在经过一段时间后逐渐平息下来,张阁村也仿佛回到了从前的宁静状态。

    村子里的大人们照常忙碌着各自的生活,田间劳作、家务繁忙,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凡而熟悉。村庄中的孩子们依然在街头巷尾嬉戏玩耍,那欢乐的笑声回荡在每个角落里;老人们坐在门口的树荫下谈天说地,享受着悠闲的时光。

    那个时候,农村地区的电力供应非常紧张,经常出现停电现象。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季晚上,停电更是家常便饭,十有八九都会发生。

    然而,与现代不同的是,那时农村夏天的夜晚并不会像现在这样闷热不堪。当太阳西沉落下,夜幕降临之际,阵阵凉意便会悄然袭来。微风轻拂着村中的茂密树林,带来一阵阵清新的气息,让人们感受到大自然的恩赐。

    这天吃过晚饭,张小既一只手抱着蒲席,一个肩头披着老蓝布单子跟妈妈郑芸说:“妈妈,今晚我去贵梁大伯那里睡,我想听他讲故事。”

    “行,你去吧,晚上注意盖好单子,别凉着身子又花钱。”郑芸叮嘱着说。

    这个贵梁大伯就住在张小既爷爷家的前面。

    张贵梁算是个文化人,他的家里有很多书,有些书还是不常见的竖版!他曾经在竹林县卫校上过学,是村里名副其实的赤脚医生。

    他年轻时可谓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但又过于自负,一般的村姑他都瞧不上眼,久而久之就成了孤家寡人。后来,随着父母的相继离世,他就成了形单影只的孤独户。

    由于他是个医生,又是单身一人,所以他的口袋就像一个聚宝盆,不缺钱,家里好吃的东西自然也是很多。这才是张小既经常来他家听故事的原因。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哪有小孩子不好吃呢?

    再说张小既,打小就聪明伶俐,贵梁大伯对他自然也是喜欢得很。

    当张小既来到贵梁大伯家时,张贵梁正坐在那盏昏黄的煤油灯旁,戴着老花镜,犹如一位老教书先生一般专注地看着一本泛黄的古书。

    昏黄的灯光如落日余晖般洒在他那张同样昏黄的脸上,使得他脸上的皱纹如同被雕刻过一般,越发的清晰深刻,而那短粗的络腮胡茬则更显得坚硬发亮,如同深秋枯草上的寒霜一般。

    “大伯,今天我来你家睡觉啦,你得给我讲故事哦。”张小既进到堂屋里笑着说。

    张贵梁抬头一看,便把书扣下,然后扶了扶老花镜,看着张小既,笑了笑说:“好啊,小既,把你的蒲席铺地上吧,今天咱俩就睡地上,凉凉快快的讲故事。”

    说完,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走到外面,关上了院门。回到屋子里带上堂屋门后,他又去东间厨房拿了一根大麻花递给了张小既。

    张小既高兴的接过大麻花,在贵梁大伯转身的功夫,一根尺把长的大麻花已被他吃的一干二净。

    “小既,别吃那么急,吃的快对胃不好。你去东间水缸里喝点凉水,别噎住喽。”张贵梁说。

    咕咚咕咚几口凉水下肚,张小既用手抹了抹嘴巴就回到了堂屋,然后说:“大伯,我吃好啦也喝好啦,你讲故事吧!”

    张贵梁看着张小既沉思了片刻,然后摘掉老花镜放在了桌子上。他并未讲历史演绎和逸闻趣事,而是问起了张小既:

    “这几天,你吓坏了吧?你爸爸又是吵又是闹的。”

    听大伯说起家里的事,张小既原本欢喜的心情立马沉重起来,低着头扣着手指头说:“有点害怕,心里还难过。”

    张贵梁把两个人的蒲席整了整,边压着边对齐不留一点地缝。然后,两人都坐在了蒲席上。

    “咳……最近你爸做的这些个事,莽撞的都不经大脑思考,说话更没个分寸。谁劝他,他怼谁,比天王老子还天王老子。”张贵梁叹着气说。

    “我也不知道爸爸怎么突然变了,我妈妈好像也突然变了。”张小既说。

    “人呐,稍微得志便猖狂,不是什么好兆头。你爸做的这些个事其实还连套着以前的陈年往事。”张贵梁说。

    “大伯,还连套着以前的什么事啊?”张小既好奇的问。

    “什么事都有个源头,今天晚上大伯就给你好好讲讲,你爷爷奶奶家从前的故事。”

    “我爷爷奶奶家有什么故事啊?”张小既更加好奇的追问。

    这时候,张贵梁面带微笑,像是回忆着从前的那些事,慢慢的摇着手中的一把破蒲扇。

    “你爷爷家这一圈邻居,为什么都不说话不来往?我讲给你,你十二岁啦,也能听得懂。以后你再长大一些,就能区分个是非里表。以前的事知道些也好,就是当个故事听听也很精彩。”张贵梁说。

    张小既若有所思,同时也有了更多疑惑:“我也觉得奇怪,以前枣子红了,奶奶就不让我去她家隔壁这几家院子里捡枣子吃。别的小伙伴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呢?”

    “不去也好。记住,小时候可以听大人的话,长大了可要自己做主。”

    “嗯,大伯,我长大了要自己做主。”张小既点了点头说。

    “先给你讲讲你爷爷东边这家。”

    张贵梁打开了话匣子:

    “东边这户是张新家,他是你爷爷的亲侄子,比我还亲。张新他妈走的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你爷爷奶奶家里生活。他和你姑姑年龄差不多,平时堂兄妹两个人在一起玩的很要好。

    可是,堂兄妹再好的关系也有磨嘴的时候。有一天,两个人就发生了争吵。你姑姑就到你奶奶那里告张新的状。小孩子的事,一般都是谁先告状谁有理。

    你奶奶当时做着针线活,她捏着针,连比划带吓唬的对着张新说:‘让你欺负妹妹,看我扎你的胳膊。’

    然后,张新就哭着去找他爸爸,他爸爸就这么一个儿子,加上孩子的娘死的早,所以很心疼儿子。然后,他爸就去找你奶奶说理,说你奶奶心狠手辣居然用针扎一个没娘的孩子。就这,两家人疏远了许多。”

    “究竟扎了吗?”张小既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说。

    “你奶奶说没有扎,她说张新是她的亲侄儿,天天看着他吃看着他睡,会下得了手吗?这是你奶奶的说法。

    张新他爸说你奶奶就是用针扎了,儿子胳膊上有几个针眼还渗出了血,要不然会带着儿子去理论?”

    张小既惊讶的问:“就因为这个小事,两家人就老死不相往来吗?”

    “不是,后面还发生了一件事,扎针这个事只是开始。”张贵梁又继续讲了下去。

    “后来,被针扎的张新也大了。那个时候,村里划分新宅基地。张新抽到了一个大点的,你爷爷抽到了一个小点的。你爷爷就想着跟他换一换。张新不愿意换,你爷爷就和他吵了起来。”

    “然后呢?”

    “然后,你爷爷就骂张新是白眼狼,小时候让他吃让他穿,换个宅子都不行,后来越吵越凶。你爷爷吵不过他,就唆使你爸打张新。”

    “我爸打他了吗?”

    “当时,你爷爷一个劲的教唆,你爸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就抓起铁耙子抡了过去。

    张新没料到他的堂弟会下死手,猝不及防的只能用手去挡,手背都被铁耙齿挂破了,瞬间流了好多血,然后张新捂着手就吓跑啦。”

    “我爸也下得了手吗?都是亲人啊!”

    “你爷爷让打,你爸就打,只顾得利益,那还考虑亲情啊。打那之后,这十多年来,两家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唉!怎么会这样?我和别人打架都手抖的不听话。”张小既说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一家一家的给你讲。小既,给你吃个保喉片,甜甜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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