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都是什么套路？
一辆轿车中，贾张氏指着车窗外，蹲在路边和修自行车的老头说话的倪八八，说：“同志，就是他，他就是倪八八。”
副驾驶上，一戴着黑框眼镜，留着中分，穿一件深蓝色中山装，胸口的兜里别着一根钢笔的中年人顺着贾张氏的手指看过去。
一身简简单单的绿军裤，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衬衫，一头短发，三面短，上面稍长一些，极为干净利落。
中年人确认了一句：“他就是倪八八？”
“嗯，没错……他就是倪八八。”
“嗯，老人家，多谢你了。”说完，就下车，将贾张氏请下了车。然后又上车，对司机说，“绕一下，把车开过去。”
贾张氏看着车拐了一个大弯，开到了倪八八身边，又看中年人下车，和倪八八说了两句话，就和倪八八一起上车，扬长而去。
许久，车没了影，贾张氏才想起了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回去？
然后，贾张氏就“哼”一声，酷似京巴的脸一甩，脸上的肥肉都跟着颤了一颤。
坐车是不可能坐车的，那不得花钱？
她想了又想，做出了一个决定——
贾张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哎哟哟的哼哼起来，很快就吸引来一群热心人。
“老人家，你没事儿吧？”
“要不要去医院？”
“谁是医生？有没有医生？”
“来个人，去让供销社的喇叭喊两声，看看有没有医生……”
一群人七嘴八舌，还有人给贾张氏扇起了风。
贾张氏是想要找个冤大头送她回家，又不是要去医院。于是就哼哼唧唧的说，“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了，缓一缓就好……”
一人说：“老太太，你这么大岁数了，家在哪儿啊？不去医院，我送你回家吧。你看这里天气热的，给热坏了。”
贾张氏颤巍巍的给人扶起来，坐到了二八大杠的后尾架上，推车的人也不敢骑，就那么推着一路给人送回了四合院。
一到家门口，贾张氏就不装了，手脚灵活的从后尾架上下来。
“谢谢你了，同志，我已经好了。你应该很忙吧？我就不留你进家了……”
说完，就脚底抹油，进了四合院，顺手关上了大门。
送她回来的热心人：……
“嘿，这老人。”
不过，淳朴如他，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贾张氏居然是装的。也只是当缓了一路，人缓过劲儿来了。
至于贾张氏这个态度，他倒是不在意的。这四九城里的老太太，千奇百怪，还怀念“我大清”的抬头纹不在少数。
但尊老爱幼嘛……也不跟这些老人计较。
而另一边，倪八八坐着轿车，进了一处大院，然后在小二楼停下来。秘书领着倪八八进去，然后就见了一位头发黑白参杂，却一根一根和钢针一样，精神矍铄的老人。
老人本在打拳，见了人来，就停住了，打量了一下倪八八，“哈哈”一笑，问道：“倪八八！”
倪八八问好：“领导好。”
老人点头，就领倪八八进屋，说：“进来说。”
倪八八跟进了屋。
屋子里布置的倒是极其简单，看着很舒服，也很有年代气息。老人让倪八八坐，随手就从抽屉里抽出了四张试卷。
四张都是数学试卷，一张是小学毕业的，一张是中学毕业的，一张是高中毕业的，还有一张，则是大学毕业的。
一支笔拍在桌子上……
“自己挑、自己做，我看一看……”
倪八八一脸茫然。
这么直接的吗？
倪八八吸了一口气，首先，就把小学毕业的卷子排除了，这个有些丢人。又看了一下初中、高中的，题目都很简单，半点儿花活儿也没有，和他经历过的考试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干脆，就直接拿了大学毕业考试的卷子。
嗯……
题目依然不难。
特有一种这个年代的质朴，直来直去。
倪八八埋头“沙沙”的写，老头儿就在对面大马金刀的坐着，盯着倪八八看。一直写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倪八八才长出一口气。
老头拿起试卷，煞有介事的看了一遍，就喊来秘书：“去，把试卷给老穆，让他看看……”
“是。”
老头摸着下巴，“嘿嘿”笑起来，“虽然你写的我看不懂，但我能看出来，你是真懂。这水平，学历上说是文盲，太过了……这怎么也是个大学生嘛。单只是这数学上，你的水平已经够了。”
倪八八谦虚：“都是自学的。”
老头说：“怎么样，还想不想进部队？你不是说，以前很想进部队吗？”
“不想！”
“嗯？”
这老头儿却是说变脸就变脸。
倪八八说：“我身上有疤，不符合标准。”
老头说：“这都不是问题。”
倪八八却说：“不，这就是问题。符合就是符合，不符合就是不符合。如果不符合条件的能进去，那一定是走了后门。一但开了后门，那这个后面就管不住。今天你塞一个进去，明天我塞一个进去，那成什么了？”
老头一拍桌子，怒骂道：“兔崽子，你说老子要给你走后门？”
倪八八反问：“不然呢？”
老头问：“你知道旁人想要让老子开口，是一件多难的事？”
倪八八老实说：“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
老头态度又好了，问：“你知道什么？”
倪八八说：“我知道，底线这种东西，是不容触碰的。只要碰一次，只要有一次，然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就跟旧社会的妓女一样，你再是贞洁烈妇，被人上一次，也就破罐子破摔了，管他是人是鬼，也都能岔开腿。这话不好听，但是事实。
“咱们是新中国，我是国家的主人，所以别人怎么样我管不了，但我能管住我自己——不该迈过的底线，一步不迈，我的家，我爱护，不能破坏他。”
老头说：“你胆子很大。”
倪八八针锋相对，说：“我这是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好。”
老头忽然喊了一句：“秀芳，给我把酒拿过来。”
倪八八一听就脸绿了。
“领、领导，我不喝酒。”
一个女子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瓶酒，还说：“爸，你少喝点儿。人家这位小同志也不喝酒，你不能灌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