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报纸，采访
也是倪八八的运气，这一伙儿贼，可不是一般的贼，而是从解放前就一直存在的一个贼窝，其中”贼头“三人，都已经年过七十，旧社会的时候就靠偷鸡摸狗，建国之后改造好了，可日子也清苦，于是就又重操旧业了。手底下足有几十号人，都是从市面上找的一些无业游民——
一个一个，尽都是无事生非，精力旺盛的主。被三个老贼招安之后，就各处寻摸，什么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等等……值钱的都偷。
只是因为这一个时候的人，丢了东西喜欢自己找，有了矛盾也喜欢“私了”，所以这一窝贼竟然就这么盘踞了下来。
并且还“老带新”，发展成了一条产业链。
有一条“溜街”的，分两组。一组以偷车为主，一组以偷钱、偷包为主，并且还兼职在一些无业的，满大街闲逛的年轻人中发挥影响力。
利用烟、酒、馆子等方式装逼，吸引年轻人误入歧途，加入他们的行列。
毕竟……
偷，是真来钱啊。
另一条“入户”的，技术就稍微高端了一些，有人负责踩点，有人负责入户，溜门撬锁的手艺纯熟。
这简直就是一个隐藏、盘踞在四九城中的毒瘤。
这一案简直就像是一道惊雷。
公安抓住人的时候，几个年轻人就正在磨自行车上的钢印，还有几个在“练功”，用手在水里捡肥皂。
就地控制住这些人，分开了突击审讯，又按图索骥，等到下午五点来钟，就完成了对这一窝“贼”的抓捕。
尤其是三个贼头，那是一个没落下。
更有意思的是：
一群新加入的小年轻很讲义气，什么都不说，坚信“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名言，刑讯了半天都收获寥寥。
三个贼头却是不等询问、上手段，就老实交代了——他们不知道坦白是不是能从宽，但他们知道，坦白了不受罪。
而且……混江湖，最主要的是什么？
出卖朋友；吃里扒外；栽赃陷害；背信弃义；巴结嫂子。
讲什么义气啊？
三个贼头交代的够快，所以公安也抓的够快，直接就给这一伙人一网打尽了。不过三个老家伙却不约而同的留了一个心眼——赃款只是交代了大家都知道的一部分，剩下藏起来的“养老钱”是半点儿不说。
虽然从立场上来说，这三个老东西老实交代，配合工作，是一种弃暗投明。可审问的人却对他们很鄙视。
只是人家毕竟交代了，也不太好再做些什么。
……
这一伙贼让系统内震惊的，是他们遍及的区域、形成了产业链条的组织，以及海量的，对这一个时代的人而言，想都不敢想的涉案金额。
一案通天。
而以一个“热心人”的身份参与其中，并且对公安的破案、抓捕有极大的帮助的倪八八，自然而然就上了系统内的报纸。
《从丢了自行车说起——侦破特大盗窃团伙记实》
其中详尽的记述了整个过程。
把倪八八的热心、机智都写了出来。尤其是他想到用狗去寻找失物的办法，更是大书特书。随后就紧跟着评论员文章，论述关于是否有必要培训警用犬只的内容。
不久之后，这一系统内的“新闻”就外流，开始被其他的报纸转载。倪八八也提前迎来了自己的机会。
“同志，倪八八同志是住在这里吗？”一个穿着中山装，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推车到95号院问了一句。
这会儿是上午十点来钟，院子里有工作的都在上班，只剩下了一些老人、女人，几个人正大门口坐着做一些手工，一个就问：“你是什么人？找倪八八做什么？”
年轻人就取出了一个证件，在几人眼前晃了一眼。
“我是北京日报的记者，林北，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是特地来采访倪八八同志的……”
一群人懵。
一人问：“你要采访什么？”更有人灵魂拷问：“他做什么了？”
林北一听，来了兴趣。
高风亮节啊！
设身处地的想，要是自己做了这样的好事，还帮公安机关破了这么大一个案子，肯定是要到处和人说的。
这位倪同志真的太低调了，宠辱不惊。
于是，心中一动，就拿起了小本本，开始采访起周围人对倪八八的看法。
“小倪啊……见天在外面跑，也不知道做一些什么……”
“人挺好的，就是不爱说话，平常呢，在院子里的时候，就一个人看书……”
“看的什么书？”
“那个高什么数学的，应该是数学吧？我看过封皮，第二个字不认识。”
林北写了一个“等”字。
“是不是这个字？”
“对，对……”
林北暗暗点头……在看高等数学，这说明是一个高学历、高认知的人，心中那一份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审视感”一下子就没了。
“小倪不爱掺和院子里的事儿，不过平日里有一些小忙，也愿意帮的……后面聋老太太的屋顶漏雨了，人孩子忙活了半天，给换的瓦。”
“大茂从乡下拿回两只鸡，因为大茂忙，没时间，小倪还帮他家编了鸡笼……”
“对、对，小倪的手可巧。你是没见他编的东西。”
林北将这些记下来。
手巧，会编东西。
问了一阵，又让人领着进了院子看了一圈。三大妈自告奋勇，带林北去看倪八八的家。林北一个劲儿的说“人不在，咱们这么进去，不好吧？”却还是给三大妈拽了进去。
不大的耳房，很简单，也很整洁。一个人竟然住的这么干净。
林北心中一下子就想到了陋室铭。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也看到了倪八八用竹篾编出来的小玩意儿。一个肚子肥硕，上面是平的，里面塞了一些布头的鸭子。正面的墙上还挂了一条一尺宽的，席子一样的竹篾编出来的画，是镰刀、斧头、麦穗的形状。
精巧，充满了艺术气息。
林北忍不住取出相机，对着屋内就是三连拍……这些，都太值得拍照了。
之后，林北就又问倪八八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院子里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却知道——倪八八一般是早上出去，晚上回来。虽然没找到工作，可每天也会找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