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倪八八
倪八八穿着一身打补丁的衣服，背着个包裹，跟着街道主任进了四合院。两只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
这就是四合院儿啊？怎么窄小的和弄堂有一比，说好的宽敞、大气呢？
“重八，你在这里别给我惹事……这里有一间空房，没人住，你先住这里……”
“里面的东西一会儿你自己收拾……粮票、钱都看好点儿。”
街道主任喋喋不休，语气中尽是一种首善之区对待乡下的穷亲戚的俯视，似乎以为他来了大城市，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懂得，就连拉屎都得有人教。
倪八八一脸憨厚，笑出一嘴白森森的大牙，标准的就像是广场上画着的工人阶级一样淳朴。
“大姑，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忽然一道黑影就冲过来，朝着倪八八、街道主任这里一头就扎过来。
“呔——”
倪八八一抬手，就按在黑影的脑壳儿上。
“何方妖孽？”
黑影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
一抬脸，却是一个少年，口气很冲的问：“你谁啊你？”
倪八八看了他一眼，“我是你爸爸！”
少年懵逼。
街道主任道：“这是正院贾家的，叫棒梗。”说完，就领着人将整个院子转了一下，指点了各家住户。
倪八八一脸淳朴的和正院、后院的老太太打了招呼，至于男人却不在，都上着班呢。
后面又出来一个女人，也介绍了一下自己。
棒梗、小学老师闫富贵、贾张氏、娄晓娥、许大茂……不会是还有一个红星轧钢厂吧？
禽兽四合院？
倪八八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乖乖，我老人家何德何能啊。不就是为了混一个北京户口，至于吗？苍天何薄于我？”
当然，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的。
倪八八脸上的笑容越发显得淳朴。
“我叫倪八八，你们可以叫我八八……”
“八八？爸爸？”
“怎么这么怪的名字？”
“以后就请大家多多关照了，等我大富大贵，一定不会忘了各位的……”
简单说了几句，街道主任就又带着他回去。
打开了中院右侧角落里的小房。
小房里放了一些杂物。
房子实在是小了一些，不过他一个人住的话，却是足够了。
倪八八看了一下，感觉还行。
只要苦吃的多了，这就不算苦了。
能遮风，能挡雨，足够了。
里面东西也不多，不用怎么收拾，打扫一下就行。
“你先收拾着，我还忙，就先走了……”
“大姑，那今天的晚饭……”
街道主任似乎走的更快了。
倪八八站在小屋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就出门去。直奔后院找娄晓娥去借扫帚、簸箕。娄晓娥这姐们儿很好说话，不仅借了东西，还来帮忙。倪八八说“这多不好意思”，却是很好意思的站在门口，看娄晓娥扫完了屋子。
倪八八找借口，“这屋子也太小了，两个人就待不下了。那个，小娥姐，这可真麻烦你了。明明我就借一个扫帚……”
“没事，你一个人，粗枝大叶的。你这有铺盖吗？”
“有。”
倪八八直接把铺盖铺在了地上。
“你这样可不行，得找个板子，搭起来。要不都是牛牛……”
“明天吧。”
门也没有锁，倪八八出门的时候，就又把铺盖卷起来，一并背着走了。
在街道主任家里吃了晚饭，才又背着铺盖卷回来。
“站住，你找谁？”
喊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戴眼镜儿的瘦子，穿着中山装，一副斯文模样。
倪八八打量一下这人，初步判断，这应该是三大爷闫埠贵。
倪八八一脸沉思，说：“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
三大爷一愣……
这话好有诗意！
又一转念……
这莫非是个傻子？
倪八八说：“这里，有我的人生……看，那里就是……”
一指自己的小窝，倪八八背着行李卷就进去了。
紧接着，倪八八就再次出来。
“这位人民教师同志，可以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三大爷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口袋，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口袋里似乎就只有一张小纸条，那还是从一个学生手里没收的。
纸条上一面写了“闫老抠什么时候把书还我，你是班长，你替我问问”，纸条背面还都空着。
他准备拿来记个账，字写小一点，还能写上一百来个字呢。
“你……”
“那一些箱子什么的，都是你家的吧？”
“嗯，我家的。”
三大爷越发警惕。
“我这房里不是什么都没有……”
三大爷连忙摇头，“不行，不行，那些东西我还要，不、不卖——”
“不是，人民教师同志，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您这些东西，放哪儿不是放啊？我听说那是你儿子、儿媳妇儿住的地方吧？你看你东西都堆他们那儿，那不挤得慌？”
“不挤啊……”
反正那是他儿子住，他又不住，挤个屁。
“看到没，那个小房，是分给我的房……人民教师同志，这东西呢，还是你的东西。只是我想着，你放那儿堆着，和放我那里堆着，不都是放吗？而且我那里好啊……你看看，又遮风又挡雨的……”
“我那房里可空着呢。就缺了一张床。我就寻思着，这床弄着费劲，干脆的，你把东西放我那里，地上一搁，我在上面一躺，省事儿……”
“这多个人看着，也安全不是？你放那儿，哪天给人顺走了……少一个你不心疼啊？”
……
闫埠贵却是被说的心神动摇，理智告诉他这其中可能有鬼，但心中的小算盘又让他感觉这有利可图，两边不停地拉扯。
倪八八却没给他太多的时间，持续加码，“那个，人民教师同志，你可得快点儿决定。我这一会儿就要睡觉了，可还没地方呢。你要不答应，我得去找别人去……您看，总不能因为您这，让我睡地上吧？”
“别，你别找别人了……你等着，我这就让我儿子替你搬。都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