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橂日
北山城,位于北山之畔,是一座被长长围墙环绕的边境之城。这座城市常年被积雪覆盖,岁月的沉淀使得积雪化为坚硬而透明的外壳,宛如一层晶莹剔透的保护罩,将整座城市紧紧包裹其中。
蛮荼将军,这位威震四方的传奇人物,就居住于此。他的身影时常出现在城墙上,眺望着远方,仿佛在守望着什么。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他唯一的伴侣便是酒与茶,以及那无尽的孤独。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蛮荼将军心中曾深藏着一份对女帝的深情厚爱。那份爱,如同北山上的冰雪一般纯净而坚定,但却注定无法言说。他默默地守护着这份感情,将其深埋心底,用冷漠和坚韧来掩盖内心的波澜。
在北山城的日子里,蛮荼将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回忆着与女帝的点点滴滴。每一杯酒、每一盏茶,都成为了他思念的寄托。在寂静的夜晚,他常常独自徘徊在城墙之上,任由寒风吹拂着脸庞,感受着那份无人能懂的孤独。
北山城的故事,就这样在蛮荼将军的坚守中延续着。他的爱情,或许永远不会有结果,但却成为了这座冰冷城市中最温暖的一抹色彩。
而在这北山城的最深处,则矗立着一座宏伟壮丽、庄严肃穆的宫殿——寒宁宫。这里,是历代圣尊王朝的先帝以及妃嫔们灵骨灵柩的安息之所。在这座宫殿里,承载着无数历史的记忆与岁月的沉淀。
北山,这个被视为圣洁冰冷之地,仿佛是为了守护这些先人们的英灵而存在。它以其冷峻的气息,将那些过往的风云人物永远定格在时光之中。寒宁宫,作为这片土地上最为庄重的所在,见证了一个个朝代的兴衰荣辱,也见证了无数生灵的诞生与离去。
在这里,每一块石头都包裹着冰晶都诉说着古老的故事,每一寸土地都弥漫着历史的气息。走进寒宁宫,仿佛能够感受到昔日宫廷的繁华与辉煌,也能体会到岁月的沧桑与变迁。这里的一晶草一凌木,一房一殿,无不透露出一种凝重与庄严。
当微薄的阳光洒落在寒宁宫的屋顶上时,那金色的光芒仿佛是对先人们功绩的赞誉;而当夜幕降临时,月光则如轻纱般洒下,给整个宫殿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在这静谧的氛围中,人们可以静下心来,缅怀先人的恩德,感受那份来自历史的厚重。
今日是橂日。
圣尊王朝祭奠先祖的日子,在庄严肃穆的皇宫中,帝王和妃嫔们身着素衣,神情凝重地前往太庙祭奠先祖。他们沿着铺着红毯的大道缓缓前行,身边簇拥着一群恭敬的宫奴和侍卫。
帝王手持香烛,面容严肃,每一步都充满了威严。妃嫔们则紧随其后,他们身姿婀娜,挺拔,步履轻盈,美丽的容颜上带着一丝哀伤。
广生殿中,香火缭绕,烛光闪烁。帝王和妃嫔们在先祖的灵位前虔诚地跪下,献上香果和美酒,然后叩头行礼,表达对先祖的深切敬意和怀念之情。
整个祭奠过程庄重而肃穆,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祭文的诵读声在空气中回荡。在这静谧的氛围中,帝王和妃嫔们的思绪仿佛穿越时空,与先祖们相通,感受着他们的智慧和力量。
礼毕。
女帝结束了祭祖的仪式,转身离开了祭祖的地方。皇后走上前,装作柔弱的轻声提议“陛下,不去看看那个孩子吗?”女帝面无表情地继续走着,似乎没有听到皇后的话,对他的提议毫无理睬。
皇后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得意。他明白女帝心中的固执和冷漠,但他丝毫不在乎,也不心疼那位被囚禁的皇女,反而希望女帝能够永远忘记这里,这寒冷的北山之巅有一个她曾经心爱男子的遗孤。
女帝的步伐坚定而决绝,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的脚步。她的心中或许有着自己的考量和决心,不愿意被情感所左右。皇后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她离去,嘴角泛起一丝轻松与欣喜。心中默默的念道:“千波渺啊千波渺,你没想到吧!纵使你已经死去了这么多年,但最终获胜的人依然是我!你的女儿就跟你一样,宛如透明人一般,永远都无法在陛下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的笑声不经出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得意与嘲讽。他的目光闪烁着胜利的光芒,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辉煌。而那个离去的身影,则渐渐消失在远方,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在这一刻,皇后心中的执念终于得到了满足。他用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女帝离去的车辇,没有想到,当年女帝竟然如此决绝,连心爱之人的灵骨都不许放入这广生殿。终究是帝王家
他扶了扶衣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几丝复杂与浑浊。殊不知,旁边一女子早就静静等候,凤兰竹拱了拱手谦逊的说道:“父后,虹雅不知去了哪里,不如请父后先赶去追母皇的车辇,我晚些再去宫中带着虹雅去给母皇父后请安。”
龙炎之收起思绪,整理面容,眉头微皱,严厉的说“哦?虹雅爱玩就让她玩吧,看好她,别让她太过分便好。你看着办吧。”随后在宫嬷的搀扶下进了车撵。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辇,刚才的熙熙攘攘的人都走净了,让这座严肃的宫殿显得给外宁静与庄严,紫墙青瓦被白雪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晶莹剔透,闪烁着寒冷的光芒。凤兰竹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北山的空气寒冷刺骨,但却让她感到格外清爽宜人。她凝视着园中树木,只见树枝条上挂满了一个一个,一条一条的修长的,简短的,晶莹剔透的冰凌,宛如洁白无瑕的梨花绽放,冰清玉洁、纯净透明。几缕寒风拂过,柔软的枝条轻轻摇曳,拍打在冰凌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叮铛铛铛的天籁之声,仿佛大自然奏响的美妙旋律。这声音犹如仙乐飘飘,令人陶醉其中,心神荡漾。
殊不知,一个女子正悄然而至轻飘飘的站到她的身后。“许久不见了,二妹。”
凤兰竹转过身去,看到眼前的女子,一身着墨衣的女子,与这洁白的环境格格不入,瘦弱的身影,那双如同黑宝石般深邃的眼眸中坚定自信孤傲的盯着凤兰竹,双肩不住的微颤,长长的黑发,不扎不束,就这样直垂到地,飘扬如花。修柳叶眉。英挺鼻,杏花眼,微白的嘴唇上被风雪吹干变得苍白如同一张褶皱纸。
凤兰竹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雅的笑容。她双手抱拳,略微躬身施礼道:“见过大姐。”眼前之人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但她不应该发疯了吗?为何此刻却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呢?记忆中的凤尤溪并非如此,去年所见时,她还是一副身躯佝偻、精神萎靡的模样。然而,如今站在面前的女子,却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威严和气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时间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如此巨大吗?凤兰竹心中暗自思忖着,目光紧盯着凤尤溪,试图从她身上找到答案。
四目相对,凤兰竹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这股紧迫犹如一阵寒风,从地狱深处吹来,冰冷而刺骨,让人不寒而栗。它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直抵灵魂深处。这种感觉是如此真实,以至于她无法忽视。
此刻,凤兰竹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寒冷,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孤独和傲慢。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冷漠,如同冰雪般坚不可摧。它让她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所有的喜悦都在瞬间化为乌有。
面对这样的寒意,凤兰竹不禁陷入了沉思。她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以及眼前这个人给她带来的冲击。她意识到,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而她需要更加坚强和勇敢去面对未来可能遇到的挑战。
在这一刻,凤兰竹决定不再逃避,她要勇敢地面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她相信,只有通过不断地努力和成长,才能战胜一切困难,实现自己的梦想。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准备迎接未来的种种考验。
就在这个时候,凤尤溪缓缓地伸出她那白皙如玉的手,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轻声说道:“二妹啊,你从那么遥远的地方赶来,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想必也是累坏了吧。不如到我家里去坐坐,喝一杯热腾腾的香茶,好好休息一下。同时呢,也和姐姐我分享一下这些年来在帝都所经历的那些有趣的事情,怎么样呢?”她的声音温柔动听,仿佛春风拂面般令人感到舒适愉悦。仿佛刚才的寒冷消失不见。仿佛刚才那人自己寒冷彻骨的人顿时无形。凤兰竹尴尬的笑了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随着凤尤溪走进寒宁宫内,刚坐下,枢莲从里屋沏了热茶来,端了出来,凤兰竹接过茶杯看了一眼眼前如莲花般清透的男子,她深吸一口气一股淡淡的莲花香气侵入鼻腔,她轻轻吹去茶盏的热气抿了一口:“好茶啊,总听说大姐这里过得不如人意,却不诚想,竟然如此的怡然啊。”
“二妹过誉了,我只不过是一个被母皇遗弃之人罢了。在此幽静之所,默默地消磨时光而已。”凤尤溪的面庞流露出无尽的哀伤与落寞,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一般,令人心生怜悯。她那美丽而深邃的眼眸中,弥漫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忧伤,让人不禁想要去安慰和呵护她。然而,她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朵孤独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独自承受着岁月的洗礼。或许,只有在这静谧的角落里,她才能找到片刻的宁静与慰藉吧。
凤兰竹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满脸谦逊怀着几丝歉意,“六妹不曾给姐姐带去什么不愉快吧?”心底里却喃喃着,这调皮的孩子去了什么地方,“你我都是姐妹,何谈什么愉快不愉快呢?那日我不过是陪六妹玩一玩罢了。”凤尤溪嘴角微微上扬一丝轻蔑,脸色浮现满是无奈。轻抿了一口茶,微微的放下。
“若是再见到她,姐姐定要严惩她,不必在意什么。”凤兰竹淡淡的说道。
谈话间,门外响起了慌乱紧张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子满脸通红,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抓起眼前的凤尤溪的衣领,将瘦弱的她轻松提起,大叫道“好啊,原来你在这里!到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死了呢?!”,慌乱中,凤尤溪的茶盏跌落碎到地上,“啪!”一个耳光将柔弱的凤尤溪扇到地上,凤尤溪苍白的脸上顿时泛起一丝红晕,嘴角渗出一丝血痕。
“放肆!!”凤兰竹大叫一声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虹雅!这是大姐,你怎么如此不知礼数任性妄为!看我不禀报母皇父后狠狠的惩处你!”。凤虹雅这才看到眼前还有一人,分明是二姐,脸上的怒气顿时如同被清水扑灭的火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如同做了错事的小孩,重重的低下头。
凤兰竹这才走过去轻轻扶起地上的凤尤溪,凤尤溪突然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甜的腻腻的依兰花香让她的头有些微痛。凤兰竹招呼门外的枢莲,“赶快好好照顾你家主子,”然后又温柔的如同和煦的清风一样贴心的将凤尤溪的衣服整理好,拍掉身上的茶叶渣子和碎瓷片。
她关切的问道“大姐实在是抱歉,六妹自小宠爱惯了,我马上带她走,你放心,我会禀报母皇的。”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递给枢莲,“这是伤药。赶快给你家主子抹上。”然后转身满怀歉意的对凤尤溪说道“我本就是来找六妹的,没成想给大姐添了麻烦,实在是对不起。定回宫呈给母皇,给大姐讨个公道。”然后冷冷的盯了一眼凤虹雅丢下一句“还不快走?!”说罢转身给凤尤溪做了个作揖,然后拂袖而去。凤虹雅哼了一声,很不情愿的追了出去,她的宫奴们熙熙攘攘的快速离去了。
枢莲静静的扶着凤尤溪,心中满是心疼,“殿下,都怪奴才不好,刚才在外面收拾东西,没有看到这刁女进来。”,他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拭去她唇角的血痕,凤尤溪虚弱的扶着头“我没事,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日子,我早就习以为常了”说罢,觉得头疼欲裂,昏昏的,就失去了知觉。
北山边界,车撵上。
“她不傻。”凤兰竹淡淡的说。眼眸中似有若无的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什么?!她不傻?!”凤虹雅大吃一惊。“那,要不要告诉母皇”凤虹雅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先不必告诉母皇,告诉她反而不妥,你忘了父后的叮嘱了吗?索性,我已经给她下了点东西了。就算她不傻,也不会让她好过的。”原本精致的脸庞不见了温柔,反而是闪过一丝心机,和复杂的污浊。
“你以后还是收敛些吧。不要被人拿住了把柄,她今天见我时候,我总感觉她没有那么简单了。”凤兰竹冷冷的看向窗外喃喃地说。
马车的车轮滚滚前进,随着慢慢消失的雪痕,渐渐的驶入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