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养狗第三十九步
呼——
寒风刺骨，天降鹅毛大雪，留下一地白茫。泠忆思裹紧狼毛披风，耳朵冻得通红。她低头看了看已至大腿的积雪，费力地跟上辛寒。
就算是在她的世界中，她也从没见过这么厚的雪。
她低下头，另一只手托了托怀里的小雪：“小雪，你冷吗？”
小巧的幼犬钻出头来，开心的“汪”了两声，而后又窝回到她怀中。小雪仿若火炉，温暖着她的心口。
“不如我抱你吧？”辛寒呼出体内寒气，握了握泠忆思冰凉的手。他停下步子，认真而坚定的看着她。
泠忆思连忙摇头。她再次试图抽手，却依旧没能挣脱辛寒。
她心中不由得庆幸。如果没有这场大雪，她通红的一片脸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真的不用？别担心，我很结实的，抱你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啊，辛寒，为什么这里会下雪啊？”
辛寒眉头上扬，只觉得她这话题转移的生硬无比。但见她如此，他便也不强求，解释道：“每个妖都有自己擅长的本领，这个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但在狼族，最为危险的，就是霜寒之力。因此，狼族以这力量为阵，以此来守护部族。”
最危险的力量？可之前辛寒不还挨了好几顿毒打吗？
他蹚出一条宽宽的雪路，继续解释道：“此阵一开，除了开启阵法之人外，其余的人皆无法使用妖力。而且，这天寒地冻的，没有点护体的妖力，是会活生生冻死的。”
说到这里，辛寒骄傲的抖了抖耳朵上的雪，声音也上扬了几分：“不过这阵法虽阻碍我使用妖力，但这寒气对我来说是没用的，我即是霜寒。若是换了别人陪你来此，只怕你二人早已冻成了冰雕。”
泠忆思感受着他手中传来的温度，笑道：“辛寒真厉害。”
“那当然，我可是狼族里最强的。”说罢，辛寒微一停顿，补充道，“不过，舅舅除外。他若是失去理智，就连我都可能拿他不下。不过，舅舅怎会失控呢？”
失去理智的子燚？泠忆思完全想象不到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一片格外大的雪花落在泠忆思鼻尖，随后迅速融化。她用手背抚了抚鼻尖，冰凉的触感叫她连连哈气。
她抬起头，注视着辛寒宽厚的背影，道：“辛寒。”
“嗯？”辛寒头也不回的答道。
泠忆思盯着他的背影，仿佛是在与他对视，眼神诚挚而坚定：“如果一会情况十分严峻的话，你可以不用管我，先去帮子燚吧。”
如果她在，很有可能会跟野狼精那次一样，让辛寒分心。她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情况。
可辛寒却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从鼻中发出一声轻笑，不假思索道：“你是在担心我没有足够的本事应对那只妖邪，还是怕你自己拖我后腿？”
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显而易见，但泠忆思并没有回答。
她低头瞧了瞧已被积雪染湿的靴履，道：“我是担心你。毕竟就算你再厉害，一旦分心，也就不是全力以赴了。”
辛寒发顶的狼耳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好，听你的。”他更用力地攥住她的手，终于在这冰天雪地茫茫然间开出了一条完整的路，“到时候你护好自己，若是实在应付不来，就喊我。”
泠忆思点点头，随着辛寒一起迈出这厚厚的积雪。她抬头，望着像是被冰封在极寒之地的森林，隐约可听见打斗的声音。
终于到了。
泠忆思捏起拳头，顿时绷紧了神经。她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借着眼前的光芒，她隐约瞧出了妖邪的轮廓——这是一只巨大无比，甚至已深深扎根地底的妖邪。
而在看到这只妖邪后，她又在光芒的指引下看到了另一番景象。她倒吸一口凉气，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中。她睁大双眼，右眼皮不断地跳动。
压抑的妖气迎面而来，吹的辛寒都一个趔趄。他一敛先前的散漫，神情严肃无比。
此地气息如此压迫，莫不是舅舅
辛寒皱了皱眉，抬手紧了紧衣怀。他松开泠忆思的手，转身搭住她的肩，道：“前面太危险，你便不要去了。就在这里等我，好吗？”
“既然危险我更要去了，辛寒。”
“你不能去。”
“能去！”
泠忆思竟罕见的露出了执拗的一面。
她捉住辛寒的手，不知为何万分焦急：“我必须跟你一起，辛寒。”
天雷滚滚，闪电凶恶，一道光劈落在离辛寒两寸之处。他回首，忙将泠忆思打横抱起，带着她跳向另一处安全之地。
在数道闪电劈落后，一条邪气缠绕的触手毫无征兆的从地面钻出，将巨石打的四崩五裂。
辛寒沉下脸来，半蹲在树上，久未有所动作。他眼中亮起阴暗的光，一双剔透的眼睛失去了华丽的色彩。
待那只触手又缓缓没入地面时，他才长舒一口气。只是，他眉头仍紧皱着。
“不是我故意要赶你走，泠忆思。”辛寒轻盈落地，却未将她放开，“你也看见了，这当真是危险的很。”
泠忆思点头，应道：“我看到了，但我一定要去，辛寒。”
瞧着的确是劝不住她，辛寒倒也不再多言。他将她向上托了托，左腿后撤，微微蓄力：“那便抱紧我，无论如何也不要松开。”
纤细的手臂缠住他的脖子，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嗖——
再度开裂的地面震起一片浮土，飓风卷起满地落叶。触手破土而出，迎上了凶恶的闪电。二者相撞，互不相让。
“辛寒！你一定，一定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泠忆思用力抱紧辛寒，声音盖过了耳边的风声，“答应我，不管一会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
所见之事是不能说的。可如果不说，她又能做些什么？
方才所见的未来犹如一场恐怖的噩梦，梦化作实形，不断拖扯着她，叫她向下坠去。
她挤弄着眉眼，试图让不断跳动的右眼皮停止下来。
既然不能说，那她擅自改变未来，会影响到辛寒吗？
“我答应你。”辛寒信誓旦旦，一脚踩碎树枝，高高越过周遭阻拦的灌木从。他重重下落，在地上滑出几尺远后停下。
“舅舅！”
“辛寒？你怎回来了？！”
辛寒松开泠忆思，转将她抗到肩头，叫她稳稳坐在自己肩上。他走上前去，剩余的一只手握住了子燚的手腕：“舅舅孤身奋战，我又能袖手旁观？不必担心，舅舅，野狼精已经彻底死了。”
子燚狐疑的一皱眉，不知他所云的一摇头：“野狼精和你回来有什么关系？我的傻外甥，你还真以为我会叫族人去追杀你？”
“舅舅可是亲手将我打死过——”
“是险些。且若非你不安分，我又怎会如此？”
提到这个，子燚倒是注意到了乖乖坐在辛寒肩头的泠忆思。他意料之外的一眨眼，用花醉曾露出的表情看着辛寒：“你——”
那一瞬间，泠忆思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这样几个字——我们狼族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泠忆思讪讪一笑，手指用力戳了戳辛寒，催他快些回话，好打破这尴尬的场面。
而辛寒也不负所望的向前迈了半步，用极为坚定的语气道：“我要娶她，舅舅！今生今世，唯她一人。”
泠忆思：救命。
子燚：狼族真的要完蛋了。
“￥——！！！”
熟悉的叫喊声从下方传来，地面突开始剧烈的震动。几道缝隙缓缓开裂，数根触手从中钻出，紧紧吸附在地面之上。
辛寒抬手扶住泠忆思的腰，从地上高高跳起。他与子燚交换了个眼神，随后轻落在巨石之上。
大片黑云迅速压下，闷雷滚滚，闪电游走当中。子燚悬浮空中，耀眼紫光缠在他的腰间。他眼瞳紧缩，眼尾的伤痕竟也微微闪着雷电之光。
妖邪从地底钻出，一根根的触手将它托起，直至与子燚平齐。它化出人类般的手指，一指子燚，喊道：“￥……&”
“很遗憾，我听不懂妖邪之言。”子燚抬手，从重重黑云中拉出一道似刀的闪电。他将闪电缠于手臂之上，脚下忽爆出一阵风，将他带向更高处。
辛寒仰头，忙将肩上的泠忆思抱下。他咬了咬牙，嘴角渗出一点血来。随后寒气将鲜血吸收，化作小小的屏障，将泠忆思笼罩。
他捧住泠忆思的脸，凑近道：“我必须去帮舅舅，泠忆思。这是由我精/血化出的屏障，非我死不能解。”
“不行！辛寒，你答应我要留在我身边！它知道的，你的招式它都知道的！！”
“不过是只妖邪。我不会有事的，真的。”
不，不！会有事的，一定会的！！
泠忆思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他会死的，他会被贯穿心脏的！！
“！￥……&！！！！”
“辛寒——”
子燚的呼喊从空中响起，他眼中亮起暗紫色的光，就连呼出的浊气都带着雷电。
辛寒从泠忆思手中抽回衣袖，眼神不容置疑。他郑重的一点头，随后任风将自己卷起，直冲云霄。
哗——
寒气渗入云层，与闪电相绕，阴雨绵绵的空中开始降下可杀人的冰刃。
辛寒从云中接过一把与众不同的冰刀，用刀刃划破掌心。他高举冰刀，呈攻击状，随后直冲而下。
“辛寒——不要！！！”
乒——乓！
咔——
锋利的冰刀在砍向妖邪时断作两段，辛寒一惊，又反手丢出几道冰棱。他化气为盾，撞开碍事的触手，再度袭去。与此同时，一只触手绕到他身后，灵敏的避开寒气，学着他的样子化作了刀刃。
“辛寒！！！！！！”
“！！￥————”
在妖邪意义不明的吼叫下，锋利的触手贯穿辛寒的胸膛，滚烫的血顺着他的腰腹一路向下，在地面汇聚成血潭。
怎么会这样？
辛寒小臂上青筋暴起，逆流的血液逐渐拱上脑袋。他僵硬且缓慢的抬起手，锋利的狼爪深深嵌入触手当中，留下一道长长的伤。
唰！
疼痛叫贯穿他的触手迅速抽出，狠狠一甩，将他砸入石中。他呆愣的望着天空，就在意识离去前一刻，他看到了泠忆思满是泪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