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柳上的生日在他家里过完了，温素昀回到家发誓这几天的假期自己都不会再出门了，太他妈的累了。
温素昀在床上翻来覆去，仰氏其实和温氏的实力不相上下，柳上和自己受到的关爱和关注却截然不同，他也只能苦笑一声，真的有点羡慕吧。
他已经很久没落泪了，从他明白自己落泪就会让妈妈也受委屈开始。
现在也挺好的，至少能让妈妈自己活得开心。
群里他们还在复盘今天做了些什么，温素昀准备去洗漱，上床早点睡觉，今天确实属于严重消耗了，得尽快充充电。
“昀昀，我回来了，今天玩的开心吗？”今天放假，看温素昀和林潜出去玩，边方雅和成意也约着一块上街做做脸做做指甲什么的。
“还行吧。”温素昀也只能含糊不清地回答，他现在唯一深刻的记忆点就是在从负一层坐滑梯到负二层，他这么大第一次坐滑梯。
“我跟你成阿姨今天给你们去买了点东西，喏。”
满满一大袋的吃的用的啊
温素昀突然想起来戴树之前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就随口问了问。
“妈，成阿姨是干什么的？我怎么感觉她好像不上班的样子？还有林叔叔，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他在外地上班吗？”
边方雅诧异地看了温素昀一眼，然后疑问道：“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温素昀头顶一片雾水。
边方雅停止手上洗水果的动作，然后拉开温素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跟他轻声说道：
“我跟你成阿姨，林叔叔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他们结了婚，生了林潜，林潜小时候因为事故丧失了听力，祸不单行啊，你林叔是个消防员，在一场火灾里牺牲了，你小时候还在林叔叔的葬礼上弹了琴，还是成阿姨让你来的。”说着边方雅叹了口气。
信息量有点大，打的温素昀猝不及防：“等等等，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我小时候就和林潜见过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们俩还在同一家医院出生的呢，没记错的话你比他大四十天。”边方雅嗔怪道。
“林叔叔，好伟大。”
“是啊，很伟大，人也对妻儿很好，长得也挺帅的，只可惜了，哎——，你不要去问林潜说这个事啊，有点情商。”边方雅边剥橘子边提醒温素昀道。
“我知道，我又不傻。”
“行，知道就好，把热牛奶喝了，早点睡觉吧。”
“儿子，爸爸那，你还是去看看吧，今年也是他走了的十个年头了。”成意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说。
“嗯，到时候再看吧。”林潜的态度很是敷衍，完全没有平常他对别的事那般认真。
林潜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哎——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原谅你爸。”
“我什么时候怪过他？我怎么不知道。”林潜每每听到这话都会不高兴，转身就进了房间。
林潜扯开椅子坐下，继续看着他的手机。
已经过了开空调的季节，林潜的房间里只有一把运作的电风扇，开着的窗时不时飘来一些街上行人走过的声音。
小区比较破旧了，隔音并不是很好，五楼之下街道上的人只要声音响一些就能听得见。
[柳上]：你上次跟我说的那架琴已经到了，现在在我家了，但是我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林潜]：什么问题？
[柳上]：我家没人会弹钢琴啊，买来都是当摆设用的。
[林潜]：那你就学，戴树肯定会喜欢有音乐才华的男生。
上次温素昀来找他拿钥匙，他原本还想说要不要下去帮忙，但是被他一口回绝，还坚称自己是东西忘记拿了，只是下去拿东西而已，殊不知他在楼下看似小心翼翼的动作被林潜尽收眼底，甚至是他说的话。
他有些太逞强了，林潜想和他说的是，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朋友，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他们。
但是既然他自己不想靠别人，那他就自己默默帮他，林潜费尽口舌想让柳上买下那架钢琴，他也没有说温素昀的具体家庭情况，最后还是忽悠成功了。
“我跟你说，这架钢琴是我的一个朋友的，他现在家里破产了，我就一直在找人帮忙，看看谁能买下这架钢琴。”林潜那天放学没有着急回寝室拿东西，先去找了坐在位置上等放学的柳上商量。
“为什么你会找我？”
“上次无意间看见你放在书包里的表了，下次记得藏好点，柳少爷。”
“怎么说呢，也不是不行，那你得帮我追戴树。”
“成交！”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可能是过于热心吧。
林潜来到窗边，手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开屏看了一眼，是温素昀发来的。
[温素昀]：仔细听。
听什么？林潜不明所以。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楼下传来的歌声，现在还没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总有别家的人在说话，温素昀唱的尽量小声了一些，能让林潜听见就行。
你在思念谁？
这是林父去世之前最爱给小林潜唱的歌，因为工作的原因，他们父子俩见面的次数很少。
[林潜]：屋顶坐坐？
林潜坐在屋顶的斜坡上，随着最后一口的畅饮，他用力捏扁了空罐，发出了金属的哀鸣。
走到屋顶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林潜家穿过，再从他们家阳台上去，另一条就是连接楼下各家阳台的直达楼梯，这么晚了，从租客的阳台上去显然不太礼貌，温素昀就先到林潜家里然后再上去。
林潜给他留了门，成意已经睡了，轻声穿过屋内，然后从阳台门溜出，踏上那发出轻微吱嘎声的楼梯。
“你来了，要不要来点？”林潜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
“不了，酒精过敏，你怎么了？”温素昀看着林潜这样，有些担心。
“没怎么。”说着林潜又闷了一大口。
“没怎么还喝这么多，别喝了。”温素昀说着要把酒给他抢过来。
“不准抢，这是我的。”
“好好好，你的你的，那剩下的就都是我的了。”温素昀知道自己抢不过，他只能把剩下来的那些全部给放好，让他别再喝了。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虫儿飞，虫儿”
林潜的声音渐渐低沉，唱着这首歌，突然戛然而止。
温素昀一直注视着他，只见林潜将头埋进臂弯，脸转向了温素昀看不见的一侧。
温素昀站起身，轻轻拍去身上的灰尘，准备坐到林潜身边。但就在他瞥见林潜脸庞的一瞬，林潜又转了过去。
醉酒后的林潜，像个孩子一样固执，温素昀耐心地哄着他转过身来，经过一番努力，林潜终于转了过来，脸上挂着泪珠。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林潜的声音带着哽咽。
“好，我不说。”面对一个醉鬼，当然什么事都得顺着他。
“我没有爸爸了。”林潜哽咽着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温素昀心头一颤，面前的林潜，像一只受伤的刺猬，突然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将最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了他。
他知道，林潜此刻的坦诚，是对他最大的信任。在这样的信任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温素昀不知道此刻该做什么，但内心深处的同情和理解驱使他采取了最本能的行动——他轻轻地拥抱了林潜。
林潜在这个拥抱中，他的肩膀微微放松，紧绷的情绪开始慢慢缓解，温素昀的怀抱像是一个避风港，让他在悲痛的浪潮中找到了片刻的宁静。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周围的世界悄然无声，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