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温素昀从教室的前门走出，绕到后门，轻车熟路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林潜已经为他整理好了周考的试卷。
这一天他好像都恍恍惚惚地按部就班上完了所有课，做了作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总有一缕心思停留在杂物间的钢琴上。
晚自习照常下课，温素昀想要再回杂物间看看钢琴，就让戴树他们他们先走了，等到整栋教学楼基本上没人了之后，才敢下楼。
他轻轻推开杂物间的门，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才打开灯，映入眼帘的是一如既往的杂乱无章，偶尔可能有像他一样的学生来取粉笔留下的痕迹。
他怕自己亮着灯被发现，从杂物间里找到一盏台灯，通上电，还能用，放在了钢琴的旁边，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他的脸。
温素昀在杂物间里找到了一块还算柔软的干布，去用水打湿了下，然后拧干，也没有适合的清洁剂，只能试着拂去表面的灰尘。
温素昀环顾杂物间，没有找到专用的钢琴凳。他的目光在房间内转了几圈，最终停留在几把普通的学习椅上，他走过去，挑选了一条看起来最为稳固的椅子，小心翼翼地搬了过来，虽然不是完美的替代品，但至少能够凑合使用。
他轻轻地坐下，双手缓缓地放在琴键上，琴键的冰凉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唤起了久违的记忆：“真好啊，”他心中暗自感慨，“好久都没有碰琴了。”
他开始试着弹奏一曲，手碰上键盘就不自主地动了起来，琴声就透过狭小逼仄的空间，传到走廊上。
这首曲子十分具有戏剧性，原本柔和平缓的旋律，突然强烈地爆发了出来，如同冬天的狂风一般。
一曲终，走廊上好像都还残留着冬天带来的孤独和荒凉，温素昀坐在凳子上喘气，太久没有碰过钢琴，手有些生疏了，而且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这架钢琴好几个音都不太准。
温素昀深深吸了一口气，弹完琴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处在的这个地方环境很恶劣，一连吸了好几口粉尘，这地方的灰都快被他吸完了。
还是保命要紧，他关了灯，打开门，总算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同桌。”一道声音在门外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温素昀被吓了一跳，“你在干嘛呢。”
“我，我在”温素昀有些手足无措，他原本以为教学楼里已经没有人了。
“弹得好好啊，你小子，居然还藏了一手，怎么不和我说？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听着怪深沉的。”
“是肖邦的练习曲，《冬风》。”
“练习曲就这么难吗？我感觉你弹出来的音好多，而且很连贯啊。”林潜很自然地搭上了温素昀的肩，跟他一起走回寝室。
“谢谢，但是这架钢琴有些音已经不准了，也没有专业的调音师来调整。”温素昀走在路上，思考刚刚自己演奏的时候有哪部分琴声出了问题，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和林潜的距离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了。
林潜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他，就没有继续讲话打断他的思绪。
到了寝室楼下，他俩也没有想到今天会有一堆校领导在楼下，平常也顶多就两三个，不过也还没有到熄灯时间，他俩还能来得及赶回寝室。
当温素昀和林潜正要踏上楼梯时，一阵严厉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喂喂喂！你们两个，难道忘记了今天升旗仪式上的教导吗？男女之间，无论性别，都应保持适当的距离，避免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你们两个，立刻下来！”
温素昀还沉浸在刚才的琴声中，对这突如其来的呵斥感到茫然。
而林潜则被吓得立刻松开了搭在温素昀肩上的手，两人面面相觑，僵硬地走下楼梯，他们刚踏上的台阶还不足两步。
温素昀后知后觉刚刚自己和林潜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给他们之间设立下的安全界限！
完蛋了，这下要解释不清楚了。
“来来来，你们哪个班的？老实招来，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然现在就叫家长把你们领回去。”喊他们下来的那个领导坐在宿管大爷办公室的椅子上跟他们命令道。
温素昀和林潜顿时语塞，他们俩真的就只是正当男男关系。
站在一旁的年级主任好像是想说话，但是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乌龙事件的原因，他现在对这俩孩子不敢下什么判断。
“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老师，您不必这么严格吧？”林潜试图解释，他不明白为何连简单的勾肩搭背都会引来如此大的麻烦，如果他和自己的兄弟这样，难道还能被怀疑出轨不成？
“好吧，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这样，你们就等着受罚吧。现在回去吧。”
温素昀上去的时候一言不发，林潜以为他生气了，就在脑子里一直想怎么办才能和他道歉。
“那个，你生气了吗？”回到寝室后，林潜终于鼓起勇气问温素昀，他还担心后面有领导跟着他们。
温素昀对林潜的问题感到困惑，然后平静地说：“生什么气？”
“你没生气就好，我还以为你刚才生气了呢。”林潜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擅长安慰人。
他们刚进寝室不久，戴树就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看起来刚洗完澡。
“你们俩怎么现在才回来？都快熄灯了。”戴树回到桌前，开始整理他摊开的书本。
“我们刚才被领导抓了。”林潜在说话前先观察了温素昀的表情，确认他真的没有生气后，才放心地说出实情。
温素昀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自己也说不清是该生气还是该开心。他的内心如同被风吹皱的湖面，波纹不断扩散，却又难以捉摸。
林潜和戴树解释了刚刚一路上发生的事，温素昀刚想要张嘴，结果寝室的灯一下子就熄灭了。
几个人在黑暗里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决定上床睡觉。
幸好今天不算很热，温素昀身上也没有出什么汗，他简单地用湿巾擦拭了身体，漱口洗脸后，便爬上了自己的床铺。
温素昀的目光凝视着上铺的床板，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到了寝室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询问林潜为什么会在那个杂物间的门口。
还是问一问吧，不问的话这觉是睡不了一点了。
林潜正在卫生间里摸黑洗澡，今天体育课他有去打过羽毛球。
[温素昀]：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杂物间的门口啊？我以为你们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