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炖老母鸡汤
陶罐很大，煮出来的粥浓稠香甜，每个人一大碗足够吃饱了。
赵桂兰看了眼粥的分量很是纳闷。
糙米是她给老大家的拿去洗的，给了多少她最清楚。
就她给的那点糙米，也就够每个人稍稍填点肚子，她原本打算再每个人分个馍的。
可现在这明显不是她给的那点糙米，能够煮出来的分量啊？
“老头子，你是看着我给老大家拿的糙米吧？”
李建安吸吸溜溜吃着粥，一脸享受。
他点点头，抽出空回道，“是啊，看着的。”
赵桂兰更是不解了，“你没发现这糙米粥分量太足了吗？我记得我没给多少糙米啊？”
李建安停下吃饭的动作，看着碗里的腊肉粥，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是哦，这分量是挺多……”
他话语停顿了下，又略带迟疑开口。
“会不会是老四媳妇自己又添了？”
白欢喜那里也有些粮食他是知道的。
赵桂兰细细思索，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应该是欢喜怕咱们吃不饱，又另外加了，算了，煮都煮了，那就多吃点吧。”
说着，她也赶紧吃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途走路太累太饿的原因，一碗腊肉糙米粥，她吃着竟觉得比以前吃过的都要好吃！
“哥哥，咸咸的，还有点点甜味，好好吃。”
二丫脆生生开口，说完还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嘴角。
三牛点点头，表示赞同。
二牛本就是个贪吃鬼，早就一心扑在了碗里，哪里顾得上说话？
只有大牛露出疑惑的神色，难道四婶婶还在粥里放糖了吗？
不过，是真的挺好吃的！
刘招娣自从下午过后就没再说过话，此刻也是一心喂着四牛吃饭，安静如鸡。
等到众人都吃好了饭，李健章开始让各家自己挑选壮劳力，负责安排守夜。
荒郊野岭的，没人守夜他们也都睡不安稳，倒是没人反对。
李家这边，赵桂兰一点没厚此薄彼，挑了李平和李康守前半夜，李安和李健守后半夜。
主要是担心一个人守夜无聊犯困，两个人一起还能有个伴。
定好人选，大家也都准备睡觉了。
这种环境也没啥好挑剔，条件好些的把被子铺在地上睡，差些的垫个油布，再差一些便直接躺在地上和衣睡觉。
白欢喜则从牛车里拿出了黑色的露营帐篷，撑开后，里面睡觉的空间跟正常的床位大小差不多。
里面铺上被子，拉上拉链，睡觉舒服保暖不说，从外面还看不着里面。
村里人哪里见过这玩意儿？三三两两围了过来看稀奇。
“欢喜，你这是什么东西？咋跟个小房子似的？”吴玉满脸惊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布料很光滑，且厚实，是她不认识的。
“是啊，这样一弄，睡觉真是舒坦，哪怕在山里都冻不着了。”
另外一个妇人也接话道。
白欢喜落落大方地回答，“伯娘，婶子，这个叫做帐篷，市面上没有卖的，就这几个还是我的陪嫁呢。”
妇人们一听更是羡慕了。
市面上都没有卖的东西，那一定是很金贵的！
而且还是白欢喜的陪嫁，看来是当官的人才能用的好东西啊。
吴玉的手更是赶紧缩了回去，再不敢摸了。
这么金贵的东西，她如果摸坏了就不好了。
本来白欢喜只拿了四个帐篷，后来一计算发现，似乎怎么睡怎么安排都有些麻烦。
想着他们都是不知道她准备了多少帐篷的，便又加了一个。
如此，睡觉的时候也好安排了。
赵桂兰和李建安带着九岁的大牛。
李平和王月梅带着七岁的二牛和大丫。
李安和徐娇娇带着六岁的三牛和三岁的二丫。
李健和刘招娣带着刚满一岁的四牛。
白欢喜和李康两人则单独睡一个。
白欢喜把每个帐篷里都垫了被子，只有赵桂兰和她的帐篷她垫了棉被，其余的帐篷里面垫的都是从家里带的葛麻被。
即便是葛麻被，也比直接睡地上舒服。
大家走了一天，这会儿早就困得不行了，收拾好后就进了自己的帐篷里。
前半夜李康要守夜，白欢喜一个人独占帐篷。
别说，十斤的大棉被铺在地上，睡着是真舒服！
李康就坐在帐篷前，捧着本书就着面前的火堆翻阅。
李平也坐在分给他们那房的帐篷前，一副守卫的姿态时刻警觉着。
山里温差大，晚上还是有点冷的。
也幸好有个炖老母鸡的火堆可以取暖。
火光映照在帐篷上，投出了守夜人的阴影。
白欢喜坐在帐篷里，很是兴奋得掏出了一大堆食物！
她最近饭量变大了，一整天都没吃饱，有这个帐篷遮挡，她就可以放心开炫了！
就是味道大的食物不太好拿出来。
一份甜辣味的韩式鸡翅桶！
一杯热乎乎的红豆奶茶！
一碗老北京炸酱面！
全部吃完，她又吃了几块板栗酥，肚子这才有了饱腹感。
想着外面守夜的李康应该也饿了，她又拿出了一个香甜还冒着热气的蜜薯。
想着大哥李平也在李康旁边。
总不好让大哥在旁边看着李康吃吧……
她就又拿了一个蜜薯。
悄默默打开拉链，白欢喜就看到了坐在帐篷前侧着身子读书的李康。
他神色认真，一心沉浸在手里的书册，即便是荒郊野外，他依然坐姿端正如翩翩君子。
火光跳跃，映照出他那如蝉翼的睫毛，山峰似高挺的鼻梁，轮廓线条优美的唇形，以及那藏在火色阴影下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纤弱，无端让人生出保护欲。
察觉到白欢喜的灼灼目光，李康捏着书册的手指微微收紧，耳垂渐渐泛红。
他身形紧绷，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娘子，竟然在偷看他！
也不知此刻他的这个姿势是否不雅？
刚刚可曾露出不太好看的表情？
李康在心里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相公。”白欢喜轻声唤道。
“娘子。”
他立刻放下了书，整个人仿佛从某种封印中解除，回头看向白欢喜时，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
“给你。”
白欢喜把那两个热乎乎的蜜薯递给李康。
李康赶紧伸手接过，触手的暖意一如他现在那炙热跳动的心脏一般！
娘子这是担心他饿了呀……
“你和大哥一人一个，大哥若是问起，你就说是我吃完饭后扔在火堆里烤的。”
“好。”
李康如同听话的孩子，乖乖点头应答。
白欢喜忍住摸他头的冲动，又嘱咐了一句，“赶紧趁热吃，我先睡了。”
“好。”
白欢喜拉上拉链后，李康方才转过头去。
他瞥了一眼正扭头看别处的大哥，借着这个时间拿出一个棍子搓弄了下火堆。
等李平转过头时，就恰好看见李康从火堆里掏出了两个红薯。
“大哥，给你。”他把其中一个递给李平。
李平看着那散发出香甜味的红薯，一时间也馋了起来，明明晚饭吃的那么饱，现在却好似又饿了。
他伸手接过，道了句谢，其他的一句都没多问。
李平的反应倒是在李康的意料之内。
大哥向来老实憨厚，没有二哥聪明，也没有三哥心里藏着那么多心眼。
通常是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从不会思考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就像这红薯一样。
他也不会去想是什么时候烤的。
他不会多问任何问题，只会觉得都是他没注意没看到……
前半夜很快就过去了。
等李康进帐篷的时候，白欢喜早就睡着了。
帐篷里太黑，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用手摸索。
等触碰到那熟悉的柔软手掌，他再次牢牢握在手里，方才安心地躺下。
后半夜就没有前半夜舒服了。
后半夜人最容易犯困，可是因为白欢喜火堆上炖着老母鸡的原因，守夜人都睡不着。
老母鸡炖的香味到了后半夜格外浓郁，香味已经开始溢出来，直直扑进鼻子里去，引得肚子馋虫大动，别提多难受了。
李安和李健晚上好歹吃饱了，此刻还能忍受。
可别家没吃饱的就难受了，那香味无处不在，躲都没地方躲。
而且他们也不想躲，吃不着闻闻味也好啊。
附近本来睡着的人也都开始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等白欢喜清早起来，就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眼刀子。
朱巧巧更是气鼓鼓走了过来。
“白欢喜，你昨晚干的好事！搞得我们都一晚上没有睡好！”
“今天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呢！你这不是害人嘛！”
白欢喜一脸纳闷，“我害人？我害你什么了？”
朱巧巧指向火堆上的大陶罐，满脸愤慨，“还不是这只鸡！”
“你明知道现在咱们都没啥吃的，你还故意炖鸡，不是故意向我们炫耀吗？”
“你明知道我们晚上都没怎么吃饱，你还炖鸡！这不是故意害我们睡不着吗？”
朱巧巧的一番言论属实炸裂。
白欢喜都快气笑了，她抬眼从上到下打量了朱巧巧一遍。
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她那次上山时，远远看着就对她充满了恶意的女子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对她有敌意，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是故意过来找茬的。
“这位……姑娘？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朱巧巧立刻高昂头颅，语气带着骄傲。
“我叫朱巧巧，我爹是村里唯一的大夫朱昌盛！”
村里的朱大夫一向受村里人的敬重，朱巧巧因为是他的女儿，也得了村里人不少的好处。
所以她向来觉得自己是石头村最有脸面的姑娘。
李小草随时如同贴身丫鬟跟在朱巧巧身边，也立刻捧哏道，“村里唯一的大夫哦！”
着重加重了‘唯一’两个字。
白欢喜闻言淡淡点点头，“哦。”
朱巧巧本来已经等着白欢喜的笑脸殷勤了，毕竟她爹在村里一向德高望重，她作为她爹唯一的女儿，村里谁见了她不笑脸相迎？
谁知道白欢喜就一个淡淡的哦就把她打发了！
一时间朱巧巧脸色跟调色盘似的变换不停。
白欢喜继续从容开口，“朱姑娘不知道吗？我炖的是家里这些年下蛋的老母鸡，这样的天气不早点吃了，难道留着放臭？”
“而且老母鸡村里家家户户都带着有，只是还没舍得吃而已。”
“照朱姑娘的意思我不该早早炖鸡来馋你，那大家带的老母鸡后面也都不炖了？&34;
“不然馋了你，害得你睡不着觉，你是不是都得上前指责一番？”
村里人本来对白欢喜也有些怨言。
那鸡肉的香味飘了一晚上，他们的确是没睡好觉。
可是白欢喜有句话说的没错。
现在他们哪家没有一只下蛋的老母鸡？只是有些舍不得杀，一路带着养着，想着多少有几个鸡蛋攒下。
有些杀了鸡的，也不舍得这么早就吃了，毕竟是难得的荤腥。
照朱巧巧话的意思，白欢喜不该炖鸡来馋人。
那他们的老母鸡也不炖了？
因为担心馋了别人，这样的好东西他们就应该放坏放臭了？
吴玉向来不喜欢朱巧巧这个姑娘。
没有小姐命，却有着小姐脾气——
平时在村里眼高于顶不说，没有给她好处的人她还看不上，见了面打招呼都不带理的。
在村里不知道多少次这朱巧巧无视她，她再怎么说也是长辈吧？
一次两次，这心里难免就不舒服。
“巧巧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是被馋了没错，可是你也不该说人家不该炖鸡啊。”
“这有啥好东西不吃，还得顾念着其他没有的人家？”
“那换言之你家粮食多，我家粮食少，我家粮食若早早吃完了，你就能放着粮食不吃陪着我饿肚子不成？”
“还是能分出来一半给我家？然后我们一起吃？”
朱巧巧闻言嗫嚅着嘴角。
她的潜在意思就是白欢喜不该吃独食，那鸡也该分出来一人尝一点，谁叫她害得他们睡不着觉呢？
可是吴玉这番话把两者位置替换了，让她把自己粮食让出来给别人吃？
她又不是菩萨！
可朱巧巧一个小姑娘，哪里藏得住心思？
不过一个眼神，吴玉就知道她原先还真打的这个主意。
不由无语地笑了，连忙跟身旁的妇人们大声说，“看到没，这朱巧巧的意思就是该把鸡分她一半嘞！&34;
“咱们的老母鸡炖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别让她闻了味！不然都得分一半给她！”
妇人们闻言看朱巧巧的眼神就不太好了。
那老母鸡是她们路上难得的荤腥，都腌起来好好藏着呢！
他们自家一人一口都不够，还分出去给别人？谁家粮食也不是大水打来的啊。
朱巧巧赶紧摆手，着急忙慌否认着，“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一个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些妇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责骂，急得眼睛都红了。
她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愤愤地跺了一下脚，扭头就走了。
吴玉见状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这朱大夫为人善良老实，咋女儿是这么个德行？”
身旁的老妇人也是附和，“是啊，看来这没娘教就是不行，朱大夫一个男人，哪里会养女儿？”
“真是可惜了……”
妇人们说了没两句，就友好得和白欢喜打了招呼离开，去自己家的区域准备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