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章 认识的
“我等你变成鬼来找我的那一天。”
贺岚越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天看了眼贺岚越的背影，又回头盯了贺涛一眼。
贺涛跌坐在楼梯上，脸上又黑又黄，两颊深深向内凹陷，胡须上面沾了不少暗色的东西，眼睛呆滞的望着前方，表情空洞洞的。
衣服上也有大片污渍，头发乱糟糟的，活像个流浪几年不洗澡的乞丐。
跟从前来找贺岚越的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相比，天差地别。
也许是恶人有恶报。
秦天敛了眸色，快步朝贺岚越追去。
段翊低头望了一眼楼梯上的人，没什么表情的跟着离开。
“看，到五角大楼了。”
秦天指了指一栋有些年头的建筑。
五角大楼是老城区的标志性建筑，自从其他地方开发之后，来这里的人就少了。
秦天猜测可能是这里地势比较高，人又稀少，才选择这里。毕竟现在是末世，交易现场人多了容易出事，出事了还没有保障。
三人收了皮划艇，都随身背着。
五角大楼的集市用几块标着箭头的牌子一路引导，三人跟着箭头走，很快找到了集市所在地。
集市在一个挺大的厅，一眼望去有很多小摊位，有的摊位挤了不少人，有的则是冷冷清清。
“看看去。”秦天已经迫不及待。
集市的摊位不少，人比平时能见到的多多了。
秦天一会挤在这个摊子前问问，一会溜到那个摊位后面聊聊，就像把困了很久的鱼放进大海里。
贺岚越见秦天聊天都快把头伸别人脸上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秦天是真的喜欢人多的地方。
贺岚越也不急不慢的在各个摊位前游走。
“你这米怎么卖的”贺岚越在一个摊位站定，用手捧起袋子里的米仔细看。
“1000元一斤。”
老板回贺岚越。
贺岚越讶异的抬头，虽然她知道粮食价格越到后面越贵，可这个增长的速度还是吓到她了。
“你这不是新米吧！卖这么贵”贺岚越说着又用手捻了捻手中的米。
“水里捞出来烘干的，跟新米一样吃。”老板顿了顿“你要是要新米也有。”
老板从桌子下面拎起来一个黑色塑料袋放在桌子上，随后开始动手解开袋子。
老板里三层外三层拆了好多层，贺岚越终于看到塑料袋里面的东西。
“这是新米，2000元一斤。”
贺岚越伸手想抓把米，看看质量，老板赶紧把塑料袋拎起来，背到身后“哎，哎，哎，新米可不能乱摸。”
贺岚越无语，那黑袋子里面目测顶多就5斤米，老板也太宝贝了，她还能抢他的不成，她空间多的是。
“那我买之前也得先看看质量呀！”贺岚越冲老板道。
老板背过身，从袋子里掐了几粒米放在贺岚越手心“呶，看看，是新的吧？”
贺岚越用手搓了搓手里的米，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嗯，是新的。”
虽然是新米，可是比她空间囤的那些差远了。
这种品质也敢卖2000元一斤，那她空间那么多，岂不是妥妥的富豪。
“买吗？”老板也不拐弯抹角。
“我再看看。”
老板伸手“不买把米还我。”
贺岚越摊开手，在老板的监督下把手心里的三粒米捏给老板。
老板是真抠啊！
转了几个摊子，才发现像卖米老板一样谨慎的摊贩不在少数。
虽然各个摊位上都摆了东西，不过数量都很少，有摆几棵小白菜的，也有放几根玉米的。
又转了几个摊子，贺岚越靠在墙边，静静的打量着场中的摊位老板。
她第一次有买东西像做贼的感觉。
刚才她无论逛哪个摊子，摊位老板的眼睛都会黏在她身上，警惕她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甚至她打个哈欠，老板也如临大敌的盯着她，让她怪不舒服的。
观察了一会，贺岚越发现这种情况不是针对她一个，而是所有围到摊位前的人都会被老板这样对待。
透过玻璃窗向外眺望，窗外的雨还是很大。
这种鬼天气一直看不到头，每个人都要生活，但现在人与人基本的信任没有了，又要卖掉自己多余的物资，来换取自己需要的物资去活着，只好自己多警惕一些。
如果一个人不买光看，这个摊位拿两片菜，那个摊位顺一点米，积少成多，也够吃一顿饭的，但是对摊位老板来说就是大事不妙。
贺岚越这才想起，集市虽然人不少，但是五角大楼下面并没有停着冲锋舟皮划艇之类的交通工具，他们又不可能是游泳过来的，毕竟还有物资。
原来所有人对彼此的防备，从走进这座大楼就开始有了。
“姐，姐没看上这里的东西吗？”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往贺岚越身边靠“我这里有米面油还有其他粮食，姐你要吗？”
“黄金纸币交易都行。”
贺岚越转过头看男人。
普通人的长相，体型偏瘦，本来应该平平无奇，但是嘴巴正中间两颗门牙攻城掠地，连下唇都一起驻守。
真是很大很长的两颗门牙。
“你那米面什么价格”贺岚越没问油，油不吃人不会死，但是饭不吃人会死。
粮食比较重要。
“我不像集市里那些人那么黑，我是诚实做生意的。”
“泡水米800一斤，碎米1300一斤，新米1800一斤，新面2200一斤，面坨坨1000一斤。”
“面坨坨是什么？”贺岚越好奇道。
“姐，水里捞起来的面，烘干之后就叫面坨坨。”男人一笑，两个大板牙尤其引人注目。
面粉不像大米，捞起来还能洗洗再烘干，这种东西也能卖1000一斤。
贺岚越腹诽，你也挺黑的。
“咋样姐，买回去试试呗。”
“现在一天一个价，再往后可买不着这么便宜的！”
“再便宜点。”贺岚越知道纸币不花出去，到后面就成废纸了，刚才在集市也没看到什么特别值得买的东西，还不如再囤些粮食。
反正末世囤粮食肯定没错的。
“哎，大板牙，你怎么在这”
秦天一个飞扑，两只手环着男人的脖子往下勒，闹够了，换成一只手搭在男人肩膀。
“呦，天哥。”大板牙也没想到在这遇到秦天。
“这是我发小，贺岚越。”
“这是我兄弟，毛豆。”
秦天分别向对方介绍。
毛豆平时会从秦天手里拿货，再转手倒给别人，两人合作有几年了。
“哎呦，天哥，认识的。”毛豆看向贺岚越“这不是巧了吗？”
秦天勒住毛豆脖子“大板牙，你卖她什么？打骨折，快点。”
大板牙因为惯性头向后仰着“天哥，岚姐问米面呢，咱们都老熟人，肯定给你们最低价。”
“这样，每斤价格都在原来的基础上少300元。”
“泡水米500一斤，碎米1000一斤，新米1500一斤，新面1900一斤，面坨坨700一斤。”
秦天继续勒不松手“再低。”
大板牙咳了一声“每斤在原来基础上少320元。”
秦天又在手上使了点劲“还有空间，再降。”
“每斤少340元，天哥，咱们实诚兄弟。”大板牙抱住秦天的手臂，身体往上仰。
“再降降。”秦天用胳膊肘捅了毛豆一下。
“天哥，天哥，哎呦，疼疼疼。”毛豆仰起头看着秦天“350元，天哥，真的不能再少了。”
“嗯？再降一点。”秦天准备继续还还价。
“天哥，天哥，真不能少了。”
“货都是别人的，有最低价，要是我自己的，就凭咱这交情，亏钱给也就亏钱给了。”
“可谁让咱只是别人手底下打工的，混口饭吃，做不了别人的主。”
“也不怕跟你们交底，这一斤粮食我就赚你们5块钱，我老婆刚怀孕，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得给小孩赚奶粉钱呢。”
秦天松开了勒毛豆的手，跟贺岚越互换了一个眼色。
贺岚越道“我要29万元的米，都要新米，你那有吗？”
“有有有！！！”
毛豆点头如捣蒜。
不愧是天哥的发小，大手笔。
小孩的奶粉钱有着落了！
“不过要这么多货，得先容我几天准备时间。”大板牙挠挠头“咱们就三天后，还约在五角大楼，你看行吗？”
贺岚越点头“行。”
“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秦天锤了毛豆一拳“行啊，你小子，什么时候结的婚，瞒着我？”
“哪能啊天哥，请帖都写好了，还没发出去呢，这不是下这么些天的雨，耽搁了吗。”
毛豆转向贺岚越“到时候雨停了，你们都过来喝喜酒。”
“行，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秦天拍了拍毛豆的肩膀，两人闹作一团。
贺岚越看着嬉闹的两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喜酒怕是很长时间都喝不到了。
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她还是笑着冲毛豆点了点头。
她还是希望这顿喜酒可以喝到。
“不过你挣钱了，多买点粮食在家，别攒钱了。”贺岚越提醒大板牙。
“谢谢岚姐，我记着了。”
贺岚越这么提醒是有原因的。
粮食是刚需，只吃粮食虽然营养可能不均衡，可是能活下去。
钱拿到手里，如果不花出去，只能砸成废纸，别看现在米面千把块一斤听着吓人，到了后面，几十万可能都买不来一斤粮食。
不能把赚的钱存下来，要多把钱换成吃的存下来，否则到孕妇生孩子的时候，可能既买不了奶粉，又没有吃的。
想来毛豆应该也不是太笨的人，看他没有反驳，贺岚越提了一嘴便不再多说。
“岚姐，天哥，你们忙，我再到那边转转。”大板牙眼睛瞄向场中间的一个人，向贺岚越他们招呼。
“去吧，改天聊。”秦天拍拍大板牙的肩膀。
贺岚越三人这次没看到特别想要的东西，准备下个星期再过来看。
五角大楼相当于提供一个场地，名气打出去了，有物资又有需求的人肯定会过来。
虽然这次没有心仪的，不代表下一次没有。
毕竟像大板牙这样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虽然没摆摊，可他们会暗中默默盯梢，看到可能成交的人就过去攀谈。
贺岚越知道每个时代都有能人。
她们只要耐心等这些能人冒头就行。
其实这里除了危险之外，还是很好的交易场所。
因为这里不仅能买东西卖东西，商量好了也可以直接以物换物，省去很多麻烦。
她上一世听说过，有的集市只能用金子交易，入场要交费用，且卖出不找零，等于半强买强卖。
五角大楼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买方卖方都对彼此抱有戒心，何尝不是另一种双向奔赴。
“小贺贺，小段段，咱们去我之前的仓库看看。”
“就在五角大楼附近。”
秦天在几人坐上皮划艇后向两人提议。
“可以，我没问题。”贺岚越将雨衣里的水往外抖抖“反正来都来了。”本来就算秦天不说，她也会要去附近搜搜看。
“同意。”段翊冷峻的声音透过大雨传到两人耳朵里。
秦天带路，贺岚越跟段翊跟他在后面。
“当时想着老城区这片便宜，没想到还歪打正着。”秦天一边划皮划艇，一边絮絮叨叨和两人聊天。
老城区地势高，这里的楼房淹的楼层比城区低一些。
“仓库里是什么你还记得吗？”贺岚越问他。
“这个忘了。”秦天划着皮划艇，叹了一口气“都记在手机备忘录上了，哪知道手机掉水里了。”
“虽说现在没信号，手机也没什么用，可我里面记了东西啊！万一被别人捡去可麻烦了。”秦天有些懊恼的捶了捶胸口，激起不小的水花。
贺岚越想起秦天来投奔自己的时候，掉水里差点淹死，安慰他“人还活着就不错了。”
“而且手机被水泡这么久，早坏了，你别担心这个了。”
秦天来了精神“也是。”
“等我抽时间，可得好好想想我的密码和账户。”
贺岚越大惊“这种东西你不用脑子背下来，放手机里”
秦天也惊讶“你的都可以背下来”
“当然。”
贺岚越最引以为豪的就是她超强的记忆力。
“牛掰啊！”
有贺岚越陪秦天聊天，秦天一路上嘴巴没闲着。
段翊像一尊石像，没发出一点声音，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断划皮划艇。
“到了，就这。”
秦天带两人划到一处水域后，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