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太后许诺
陆明泱纤细的手掌摊开在脉枕上，指尖密密麻麻都是细碎的伤口，颜色是青绿色的。太后奇怪：“她的手怎么了？”
张太医用针挑出指甲里残留的青绿色的杂物，轻嗅了一下道：“是枳壳。枳壳极其难剥开，陆姑娘怕是剥了不少的枳壳，指尖才会受伤变色。”
徐佩奇怪：“她一个大家闺秀，剥药材干什么？”
太后再次看向陆明泱给的药方，眼眶湿润：“药方里有这一味药。”
看过病后，徐佩送张太医出去，关上门回来，竟看见太后落泪了。
“没想到，她竟对征儿情深至此。”
“是啊！”徐佩扶着太后坐下，感慨道：“小殿下如今活的艰难。若陆四姑娘能朝夕侍奉，殿下或许真能多舒心几年。因着碧水幽潭一事，您前些日子还说，若她是个可心的姑娘，便许给小殿下。若实在不堪为正妃，也封她个夫人，不至于没有去处。只可惜……哎……”
徐佩叹了口气，未再说下去。
太后心思松动，“她至死都未攀咬征儿，可见是个可靠的姑娘。”
“您的意思是？”
“哀家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让征儿舒舒服服的过完余下的日子。若得上天庇佑，生下一子。以后每年清明上一炷香，不至枯冢荒坟，无人祭奠。哀家这心里也能好受些。”
太后想起为宁远王选妃一事就头疼。家世好的，皇帝不愿意。家世不好的，又觉得委屈了孙子。
关键是那些个姑娘，各个心怀鬼胎，没一个是真心为自己的孙儿着想。细想下来，倒真真是眼前的姑娘最合适。
“徐佩，莫让她回府了，这些时日，让她陪陪哀家。”太后终是下了决定，“哀家一会儿去找皇帝说说征儿和陆家四姑娘的婚事。”
撷芳宫，大宫女云梦走进殿中，紧闭殿门。
“娘娘，太后将人留下了。”
宋贵妃心里原本黯淡的希望再次升起，“人没死就好。”
云梦担心：“人虽没死，但毕竟太后盯着，若是太后疑心上娘娘？”
“疑心又如何。”宋贵妃丝毫不惧：“孰轻孰重，本宫还分的清楚。楚铭征关在里面都能让城阳侯父子为他效命，真出来了，那还得了。”
“可太后既然肯饶她性命，定然有把握她不会出卖宁远王。也许还会赐婚。”
“这倒是个事。不过本宫相信元瑞的本事。”宋贵妃胸有成竹：“你派人去告诉元瑞，让他务必拿下陆明泱。”
“也是，二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娘娘胞弟，前途无量，怎是宁远王一个活不过三年的病秧子可比的。”
云梦离去前，想到一个事，道：“娘娘，京城的流言不止我们的人在传，城阳侯府的柳姨娘也在传。”
宋贵妃挑眉：“那个匈奴人的野种？”
云梦点头。
宋贵妃淡淡一笑：“有意思，又一个送上门的棋子。告诉元瑞，让他安排一下。”
……
寿康宫偏殿
清凉的伤药涂抹在伤口上，佯装昏迷的陆明泱承受着药力渗入的疼痛感，第一次那么感谢这痛感，提醒着她还活着。
活着真好呀！
虽然太后的话她都听到了，可陆明泱依然没敢醒，一直“昏睡”到翌日清晨。
“姑娘醒了！”
守着的宫女看见床上的姑娘睁开眼睛，忙让人去告诉徐佩姑姑。
“我怎么还在宫里？”
待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陆明泱挣扎着下床离开，徐佩上前扶住，安抚道：“姑娘这些时日，就留在这里养伤吧。有什么需要，吩咐紫苏便是。若能下地了，便陪太后说说话。”
陆明泱懵懵懂懂的点头。昏迷时，她听见她帮自己说了不少好话，看着也不由的亲近几分。
徐佩又安抚了几句，离去时，吩咐紫苏上饭菜。
饭菜早就准备好了，都是有利于伤口愈合的，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可陆明泱哪里有心情吃下去。
想到徐佩的话，陆明泱道：“紫苏姐姐，你能否借我一套衣裳，我想去向太后谢恩。”
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她担心她再改变主意。
这个时辰，太后正在用早膳，陆明泱在紫苏的搀扶下，艰难的踏过门槛。
“臣女参见……”
“莫行礼了！”太后道：“快拿两个厚垫子来。”
徐佩上前扶着陆明泱坐下，笑道：“让姑娘歇着养伤，怎么就过来了。”
陆明泱坐下，点头向徐佩表示感谢，缓缓看向太后，“臣女想起来有一件要紧的事，想着赶紧告诉太后。”
她不知跟太后说什么，想着关心宁远王的话总不错。
“给臣女的药方的大夫叫冷凌风，住在天一客栈。太后可否见见他，若能当面给宁远王诊脉，定比看脉案给出的方子稳妥。”
“征儿还有段时间才能回来，不着急，先用饭。”太后的目光添了几分温柔，早已没有昨日的戾气。
陆明泱忐忑的端起饭碗。
一顿饭毕，太后放下饭碗，笑道：“虽说自小长于乡野，礼仪还算周全，不愧是城阳侯的血脉。”
陆明泱尴尬的点头。她能说，她是吓的吗？
太后继续道：“哀家与陛下商议了，等征儿回来，若他愿意娶你，便为你们赐婚。”
汤匙掉进碗里，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自己那么说宁远王，他还能愿意娶自己吗？
若他戳穿自己的谎话？
在日复一日的惶恐中，陆明泱的杖伤，渐渐好转。这日，她陪着太后用午膳的时候，见到了传说中的广成王。
一名七岁的小男孩，白白嫩嫩，胖嘟嘟，很是可爱。
“泱姐姐，你陪我去御花园玩吧！”
吃过午膳，广成王跳下椅子，小胖手抓着陆明泱的衣袖摇晃，一对小虎牙更添童趣天真。
陆明泱无措的看向太后。
“去吧，你闷了这些时日，出去走走也好。”太后笑着看向广成王，威严中带着宠溺：“莫误了学堂的时辰。”
“多谢皇祖母，孙儿不会忘的。”广成王高高兴兴的拉着陆明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