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硝烟
柳皇后话一出,一时间,整个殿内的气氛沉重无比,大家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喘。
她淡淡扫了一圈,柔妃,惠妃,德嫔,庄嫔,康嫔坐在右侧,丽妃,兰妃,顺嫔,月嫔,嘉嫔坐在左侧。
最后停留在慕泽兰身上,慕泽兰只觉柳皇后那锐利的目光直直的朝她射过来,那样的眼神,恨不得直接将她刺穿。
她娇弱的身躯微微一颤,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那白皙的双手下意识地紧紧绞在一起,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双唇颤抖着,正嗫喏着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柔妃嗤笑一声,抢先说道:“看把兰妃妹妹吓的。”
柳皇后闻言,恼怒地瞪了柔妃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但她很快调整了情绪,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僵硬且虚假的笑容,对着众人缓缓解释道:“本宫无非是听说慕侍郎写的一手好字,想来他的侄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便叫她来抄写佛经,到时交于皇太后来以表孝心。”
说话间,柳皇后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摆弄着手中那绣工精美的帕子,帕子都被揉得有些微微发皱。
众人听后,皆颔首示意理解。
毕竟自顺安帝登基以后,皇太后一心向佛,深居简出很少踏出慈宁宫一步。
丽妃那小鹿般的眼眸来回扫向三人,心中暗自嘲笑:“这个兰妃简直就是没有脑子。”
她心中一阵暗喜,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勾了勾,眼神中满是狡黠与算计:“斗吧!斗吧!斗的越厉害越好。两蚌相争,渔翁得利,何况现在又来一傻鸟,可真有意思。”
她脸上尽是看热闹的神情,心里想着才不会多管闲事,也幸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看着柳皇后身上,没人留意到她。
若是被柳皇后发现她这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定然不会轻易饶了她。
于是,她巧笑嫣然地插话道:“想来兰妃妹妹定是写的一手好字,不妨把写好的金刚经呈上来,让姐姐们好好欣赏欣赏这精妙的笔墨。”
柔妃模样最多算是清秀,可当她水汪汪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人的时候,身上仿佛有一股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顺从他,不忍拒绝她的建议。
柳皇后淡淡看了一眼丽妃,对旁边的安嬷嬷吩咐道:“去取兰妃墨好的金刚经。&34;
安嬷嬷颔首,走到金菊身边接过她手里端着的托盘,里面放着慕泽兰早晨刚刚默写完的金刚经。
安嬷嬷端着托盘回到柳皇后身边,恭敬地举高托盘对柳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请过目。”
柳皇后翘起无名指与小指,金黄色护指上镶嵌着红绿色宝石,极为精美华丽。
她捏起托盘中的纸张开始翻看起来,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聚焦。
然后,当她看到那经文上的字迹时,柳皇后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
“这便是慕侍郎侄女的字哼,真是差强人意!这歪歪扭扭的笔画,粗俗的布局,也敢拿来呈给本宫?”柳皇后毫不留情地出言羞辱,说着竟气地将经书扔了出去。
瞬间,一张张纸如同失去方向的雪花,毫无规律地散落于地。
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顽皮地摆弄着这些纸张,让它们在地上翻滚滑动。
慕泽兰吓得立刻跪下请罪,声音带着哭腔:“皇后娘娘恕罪,妾身初入宫闱,见识浅薄,练字功夫也不到家,此次没能写好,实在罪该万死。”
一旁的金菊花见状,急忙跟着慕泽兰一同跪下。
此刻,慕泽兰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懊悔,想到大伯平时让她好好练字,自己却时时偷懒。
丽妃见状,弯腰捡起一张飘落到她脚边的经文,瞧了一眼,掩嘴轻笑一声,说道:“兰妃妹妹这字,确实是有些辜负皇后娘娘的期望。不过妹妹初来乍到,想必日后多加练习,定能有所长进。”
而后似不经意的提起道:“想当年慕侍郎一手好字入了陛下眼,才升的现在侍郎之职,不成想这侍郎侄女的字却差强人意,莫不是故意为之,想要拂了您的面子,这可真是大不敬啊!”
柳皇后听了,更是怒不可遏,对着慕泽兰喝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慕泽兰瑟瑟发抖,泪水夺眶而出,却不知如何辩解。
殿内的气氛愈发紧张,众人皆噤若寒蝉,生怕惹祸上身。
慕泽兰眼神慌乱地看向柔妃,柔妃心里暗骂一声:“废物。”
她轻咳一声,说道:“本妃觉得兰妃或许是初入宫闱,太过紧张才未发挥好。再者兰妃妹妹即已认错,皇后您大人有大量,不如就饶过她这一回。臣妾相信兰妃日后定会痛改前非,勤加练习书法,不再让皇后失望。”
柳皇后听后,转头看向柔妃,冷声道:“柔妃,你这是在替她求情?本宫做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柔妃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迎着柳皇后的目光,说道:“皇后娘娘,本妃并非是有意冒犯。只是觉得在这后宫之中,姐妹之间应当相互帮衬,而非一味苛责。况且兰妃若能因此事日后更加用心精进,也不失为一桩好事,皇后又何必如此动怒,伤了姐妹间的和气。”
柳皇后被柔妃的话气得脸色铁青,怒喝道:“柔妃,你这是在挑衅本宫的权威吗?”
此时,丽妃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柔妃姐姐这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这般与皇后娘娘说话。”
殿内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众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出声。
柔妃悠闲地斜靠在椅背上,左胳膊搭在方桌边缘上,右手扶了扶发间插着的金梅花宝顶簪:“皇后娘娘,您莫要仗着后位就妄图打压本妃,本妃可丝毫不惧您!在这宫中,本妃也是备受皇上宠爱,您以为就凭您能轻易拿捏臣妾了?”
柳皇后怒极反笑:“人啊!到了一定年龄总要懂得静而不争,万般随缘,生命中的许许多多事情,其实早已注定。”
柔妃满是不屑地冷笑一声:“哼!静而不争?这宫中谁不知道,您这后位怎么来的?”
柳皇后陡然白了脸,目光森冷:“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皇后,后宫之主,你不认也得给本宫憋着。”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自古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如此张狂,本宫倒要瞧瞧,你能得意到几时!”
柔妃毫不退缩,眼神中尽是挑衅与轻蔑:“皇后娘娘,有本事您尽管放马过来。本妃倒是要看看,您能把本妃怎样!本妃娘家也不是吃素的。”
柳皇后听后,面色铁青,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让本宫如此生气,你承受得了后果吗?”
柔妃起身,上前几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仰着下巴说道:“又不是第一次惹皇后娘娘生气了,也不差这一回,那本妃先行告退了。”话落,白了她一眼,一拂袖转身往外走去,经过慕泽兰身边不屑地淡淡扫了她一眼。
慕泽兰愕然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怎么好端端地柔妃和柳皇后吵起来了,她像鹌鹑似的,尽量缩小了自己的存在以防火再次烧到自己身上。
柳皇后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慕泽兰,目光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开口道:“兰妃你可知错”
冰冷的话语,让慕泽兰心情顿时跌入谷底,闷闷地说道:“妾身知错。”
“好,念你初犯,去殿外罚跪两个时辰。”
慕泽兰纵然心有不服,也俯首谢恩道:“谢皇后娘娘开恩。”
柳皇后揉揉额头,向众人一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也退下吧!”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