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地怞至
一位无名女子砸毁已然无用的接收视播器，昏暗的房间内只有机器吱呀呀的发出声音：紧急——最新神降——情报——岁临国——遭遇百名级神降——
有些内容听不清楚让这位无名女子十分烦躁，她一拳打破窗户的风景显示器，暴露外面一片冰冷的黑石火铁走廊。
远处的人惊讶的看着她破坏着价格不菲的显示器，破碎的显示器依旧一闪一闪的展现着柔和的风景。
这里是地下避难所，外层是由一种叫火铁的金属构造而成，内部是由黑石建成。
二者皆有良好的隔热供能，是人族主要的建筑材料，黑石昂贵一些，因为黑石一般会趋近保持略低于人体常温的温度。
这里的空气使人压抑，不少人发了疯，呕吼着要去地面之上，可那些“疯子”到了地面上时又及其冷静的退缩回来。
并不是外界变成了刀山火海，地面上依旧鸟语花香，可就是那绝美的风景却给人以陌生的感觉。
不过两月，自从那一名神的降临引发一座城市的破灭，数不清的人开始逃离家乡。
“杀死”这名神的代价，是万名机甲军的阻拦、牺牲才耗尽了这所谓的“神”的蕴含力量，使得祂消散。
那时，神杀死前来阻挡的最后一名机甲军人后，竟然奇迹般的停止杀戮了，这神突然笑了起来！
说了句：此身，不过是一种兵器罢了，现在是能量耗尽了……不会屈服的人族吗？呵呵……慢慢的感受绝望吧。
说罢这“神”就缓缓的消散了，化作一道绝美的流光，像是彩虹抚慰人族这绝望般的胜利。
此后不过一时辰，又出现了一名神降临另一国度的繁荣城市。
好在第一次神降至结束时，与神的对抗中分析了较为妥当的阻挡方式，可依旧死伤了数千余名机甲军人……
此后神降在十二个国度(此世界所有的人族国度)迅速展开军事联合行动，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剑迫咽喉的恐惧。
上层的人们先是迅速建起地下避难所，神降级数越来越大，避难人员越来越多……
人族的个人信息无比开放，可随着一座座城市被摧毁，即使有幸躲入避难所的人，也依旧面临着严峻的社会秩序问题——信息封闭。
开始谁也不清楚周围的人是谁，从事什么行业……不过这样的问题只是发生在一般民众的避难所，高级一些的避难所依旧有信号供求站，这些避难所已然有一座旧型城市的雏形了。
“又出现一名疑似封闭症人员，女性，所处房间号123！”一位工作人员注意到这位正在破坏设备的无名女子。
工作人员通过对讲机说罢后，迅速前来安慰道：“您好，请问您需要前往外界休整精神状态吗？”
这位男性工作人员吃惊的看着一地碎片，惊讶这女子的力量之大，心中暗道：她的力量已经超过军队合格线了吧！希望还保留着理智！
无名女子刚刚砸毁门上的玻璃，好似很累的喘着粗气。
她抬头看去很高却黑的空中，很艰难的开口：“扶……扶我上去！”
“好！好！来，我扶您！”工作人员扶起女子，转惊为喜的向对讲机喊：“具备理智意识，需要前去地面休整。”
很快又一位女性工作人员前来接应这位女子，女工作人员名为梦雨繁，长得娇小，声音甜美，此刻她气喘吁吁，是刚刚从其他楼层快速赶来这里。
梦雨繁搀扶着比她高一头的女子等待着电梯，这位“无名女子”名为秋芸笙，是梦雨繁的姐姐。
梦雨繁担心不已，时不时跟意识模糊的秋芸笙说：“你这是第几次不适应了呀？现在交通不便，无法将你转接到高级避难所。还好我要求留守底层区域，时不时能来看看你。”
秋芸笙头发散乱，听见是梦雨繁的声音时，她尽力去听清，象征性的回了句：“嗯……谢……感谢。”
“哈，别勉强回我话啦，不过你还能说话，这让我放心不少。我跟你讲哦，不少人都出现的封闭导致的发疯症状，你要是疯了，我该跟谁说说话呢？你这人那么坚强，可不能丢我一人呀！”梦雨繁故意鼓气一下。
电梯刚好过来，她们一步步走进去，随后又不少人进来，都是要前去地面看看风景的。
封闭症的人们最好的疗效便是去地面上呼吸新鲜空气、见见花鸟草树、瞭望云空星辰月。
根据生命学家的解释是：人体与世间联系紧密、机能运转与各生灵对应，然而避难所会隔绝大部分人与自然的联系，使得人口密度在外显现较低，这是规避神降的原理，也因如此会导致大部分人无法适应这种封闭环境。
电梯上梦雨繁有些不敢说话，倒是秋芸笙一直听不到梦雨繁的声音时，开始喊道：“喂！雨繁，你人呢！”
这使得梦雨繁一阵脸红，连忙贴近秋芸笙的耳边小声说：“我在的啦，你……你别喊那么大声呀！”
秋芸笙努力睁开眼，细微的光影下她还是看清了梦雨繁那通红的脸，即使头昏脑胀也笑了起来。
电梯离地面越来越近，秋芸笙似乎看到了地面上的一切，也“看到了”这避难所担心的人们，精神好了许多。没有人像她这样特殊。
随后秋芸笙又闭了眼睛，只听电梯哐当声音，一停一动使得她站不稳，梦雨繁只好抱紧她。
也不算太久，他们来到了尾层(自下往上定位，即最靠近地面的为末端)，尾城与地面之间还有一段隔离区域，隔离区域由两扇大门和楼梯构成。
第一扇大门打开时，百号人慢慢走向楼梯，楼梯比马路宽敞，有百米余宽。
百号人走进楼梯后，身后的大门关闭，整个隔离区乌黑一片，只有头顶有着斜向上的指示灯光。
直到所有人走过这楼梯一半，已然走了两分半钟。
轰隆一声第二扇大门打开了，阳光就在那个方向，仿若救赎，一些清新之感贯穿所有人郁闷的灵魂。
梦雨繁刚忙问：“芸笙，你好点了吗？”
“咳咳……不行啦！好想吐呦！”秋芸笙故意面露难受之色说着这话。
“你别装啦，口齿那么清晰。”梦雨繁笑了起来，感觉轻松不少。
秋芸笙也笑了起来，睁开了眼去看前方，自己走起路来，还伸了个懒腰，“不过有点想吐是真的啦！”
“喂，小声点啦！”梦雨繁赶忙拉了一下秋芸笙的手，比了个嘘的手势。
“哈，不好意思啊，刚刚清醒了，有点激动。”秋芸笙立刻小声说话。
毕竟封闭症状的人很可能会因为噪音暴动。
她们这百名人少是显露封闭症状的，更多的是时不时想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
微光骤雨，百鸟浮叽，泪影芙蓉，葳蕤徐风。
秋芸笙猛吸一口气，又如释重负长叹一声，见梦雨繁笑她，便双手去捉弄她，两人一阵嬉闹，似乎前不久的疲惫感都消散了。
妃朦华谈笑，青丝卷衣潮。她们跑到雨中笑的脸显温红，明明细雨清凉。
“噔噔——”后方响起鸣钟声，是下一批人要来了。
避难所的出口入口在不同地方，她们向出口的左方向步行百米就是入口，再往那个方向几公里，就是人烟区域。
将进入口时秋芸笙却停了下来，对梦雨繁很认真的说道：“你觉得，我叔当时做得对吗？”
“你说的是白叔叔？”梦雨繁露出一点吃惊。因为自从白将军出事后，秋芸笙对她这位很好的叔叔就闭口不提了。
当时直播前的她从惊喜到兴奋，不久就是担忧，最后阴冷的一直沉默。
白将军是自守城机甲军覆灭后第一批赶到首次神降现场的机甲军。
空行战舰驶入桦木城的那刻，直播画面就转向正在降落的千名机甲军，领头的就是秋芸笙的白叔叔——白将军。
白将军率领千名机甲军落在神的前方一公里处，根据他的观察，神极有可能不惧雷火，甚至处于雷火中可能加强祂。
持续一分钟的雷灋足以斩杀人族目前已知的任何生命，包括龙族！这也是人族和龙族谈判的资本。
可是神的出现，在雷灋的洗礼下未受到丝毫损伤，在百名机甲军的不断攻击下竟不还手，直至最后秒杀机甲军时好似没有任何损耗。
所以白将军的策略就是在一公里外，直接让机甲军调整至极限功率并适应。
后方是正在撤退的老一辈，在不到一分钟的对抗中，千名机甲军包括白将军都牺牲了。
白将军在最后时刻向总部发送了两千份第一视角与神碰撞视频。
原来他带领的机甲军在前后各安置了一个时时传输摄像头，记录着最后被神斩杀的那一时间段的录像，这份录像同频转录到后方正在赶来的所有作战人员。
可是那一次作战损耗太过严重了，几乎是一个军区一半武力(一个国度的军区在4到7个不等)。
最终的会议以白将军率先不听从总指挥、打乱后方支援计划为结。
白将军所做的功绩全由那天打机密通话给他的上级夺取了，死无对证……
针对白将军的罪责，秋芸笙知晓后她一直觉得其中有问题，因为她知道白将军安置作战监控并非上级指使。
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神降的结束不过是神兵构造上的能量问题，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蕴含能量更久的神兵。
可秋芸笙依旧过意不去，她憋了好久，直至现在她愿意跟梦雨繁说起，见梦雨繁犹豫，她还是直接说：“算了，反正谁都不在意。”
“对不起，芸笙，我不知道怎么评价好坏的。但是白将军他一定是为了后方的民众才作出这样的选择的。”梦雨繁看见秋芸笙失落的样子急忙解释，着急到快要哭出来了。
后方绿色数字倒计时着，好像绿灯快要过了，她们也要抓紧进去了，秋芸笙牵起梦雨繁的手安慰道：“好啦，傻瓜，这又不怪你。”
众人也有像她们二人这样的在等待最后的关闭时间，享受自然山间舒适的气息。
除了前三层的人有资格短时间内多次上来，其余层次的人每俩星期才可以上来一次。
这是因为，住在前三层的人，或是出资源建造避难所的人，或是这些出资源的人的直系亲属。
更多人仍然感叹：没想到为了更好的生活，与自然的接触会变得如此短暂。
突然秋芸笙一阵头晕，像是听到了森林深处传来的空间，像是周边的一切生命都开始焦躁不安，她眼前开始变得模糊，险些摔倒。
“救救我们！”
“快跑！”
“是她！抓住她啊！”
……
许多怪异的呼喊声充斥着秋芸笙的脑海，险些让她站不稳，秋芸笙努力的使自己冷静，可一切无法阻碍，开始失去意识。
梦雨繁扶着秋芸笙，不断的呼唤正在失去意识的她，秋芸笙意识恍惚间好像与周边一切相连接。
秋芸笙又一阵呕吐，将胃中少许未消化的食物吐了出来，她似乎在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梦雨繁抱着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自己。
她看着梦雨繁一滴一滴泪水夺眶而出，呼唤周边的人们帮忙……
不知多久，秋芸笙好像困在梦中一样，她只能些许意识到周边出现了人群、花海、森林、山川……
当秋芸笙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自己躺在病房，看去旁边阳光照进窗户，她开始以为仍然是显示器。
可是她看到窗外的风卷起叶片撞在玻璃上发出的细微震动，又感觉到这样的风景无比真实。
秋芸笙尽力坐起来去细细感知：好像真的在地面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个女子很开心的跑了进来，看她满眼笑意的样子像是得知了一件天大的喜事，但她的眼睛有点血丝，似乎不久前哭过。
“雨繁，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开心？”秋芸笙好似能先感知到雨繁要到来，不及梦雨繁先说话，她就抛了个问题。
“奇迹！奇迹呀！”梦雨繁很惊喜的表情说了这两句。
不过一下子又凝固了下来问：“不对，你先醒来不问你怎么了，反而先问我怎么啦？”
秋芸笙不紧不慢的说：“看你笑得那么开心肯定是很好的事情，你就说说嘛，什么奇迹？”
梦雨繁思考了会带着吃惊的口吻说道：“当然是你呀！芸笙！你就是个奇迹呀！”
听到这秋芸笙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问为什么。
梦雨繁嘻声说：“你昏迷了快两个月了，但是你没有任何能量摄入哦！”
“什么？我昏迷两个月啦！”秋芸笙十分震惊。
“不是，你会不会抓重点呀！”
“哦哦……啊！我没有摄入任何物质活了两个月？”秋芸笙十分震惊。
“嗯嗯！奇迹吧。”梦雨繁嘻嘻的笑，可爱无比。
突然秋芸笙察觉了什么问：“不对，你们怎么发现的啊？”
梦雨繁有点尴尬和无辜的说：“我可没有忘记叫人给你的输液然后发现你身体一切指标正常无比哦，是因为你对输入的物质有些许排异效果然后观察而来的结果哦！”
秋芸笙接着问：“你们拿我当实验品是吧？”
“不不不，真没有！”梦雨繁的小脸蛋又红了起来，应该不是撒谎的样子。
秋芸笙突然又一阵头晕，记忆回荡到她在避难所的日子，她觉得有点模糊，问道：“避难所……对了……我怎么感觉我已经不在避难所了，现在外面究竟怎么样了？”
听到这里梦雨繁突然不说话了，但还是很担心的握住显露难色的秋芸笙的手。
秋芸笙继续说：“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此刻她尽力睁开眼看着梦雨繁。
梦雨繁解释着：“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医生说不要让你受刺激。”
“我这人总是会想东想西的，如果你不说，让我自己猜的话，肯定又是苦恼。我们唯一在意的不就是万家灯火样吗？怎么，现在不愿意说？”秋芸笙不紧不慢的说着。
“可是……”梦雨繁还是有些犹豫。
“好啦，我身体好着呢，你不是说我俩月没进食，身体指标也正常，说明我现在可不是常人了，就说嘛。”秋芸笙说罢就注视着梦雨繁那躲来躲去的眼睛。
“好嘛，就是现在各国的情况都很不乐观，甚至……”梦雨繁说道此处哽咽起来：
“许多人牺牲了……他们在流血……他们在死去……他们！在流泪！我看了那些从前线传来的视频……数不清……”
梦雨繁忍不住的眼泪一直流着，眼睛泪汪汪地盯着秋芸笙的眼睛，手颤抖着握着秋芸笙的手，她很在意这些本“无端”却离开的人，和她的姐姐一样在乎。
“又是战争时期了吧？不到百年的和平，人们又陷入斗争的苦难里了。”秋芸笙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
她拍拍梦雨繁的肩膀，摸摸她的头……
梦雨繁这两个月除了照顾昏迷的秋芸笙，就是在整理前线传向诸国的资料信息，提供自己的意见。
她们二人在学习的年华有着共同的兴趣，喜欢分析社会上大大小小的问题。
她们为那些处于被动接受时代洪流的人感到悲伤，就像是一群被剥削者无力的接受时代的指引作出性命和非性命的牺牲，却称之为贡献。
她们同样无力，因为只是两个人而已，她们所在意的，不过是这些情感的末端。
就是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仍然让她们伤感。
“这一次有显现什么办法吗？”很久后秋芸笙缓缓开口。
梦雨繁擦拭干净泪痕，冷静了一下开口说：“我一直在收集所有和作战相关的视频与音频，以及现在针对神降的武器公开资料。”
“对于神的认知有：祂们不惧怕雷火，降临时会伴随乌云的出现，这乌云物质不寻常，往往会携带高温。”
“办法依旧是以第一位神兵消失所说的话为基础，仍然采用人海战术消耗神兵的能量直至神兵消亡。”
梦雨繁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东西使得秋芸笙都有些佩服她了，秋芸笙继续问：“技术呢？技术上有什么突破吗？”
“嗯，有的，是针对人本身的。”梦雨繁无比认真的说道。
“人？像我这样的情况？”秋芸笙一下子抓住重点。
梦雨繁回答：“对，在作战传来的影像中，不少军人在恶劣的条件下出现呕吐晕眩的情况，包括一些民众也有，他们接受治疗时都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共同特征，那就是能量的自我供给。”
“这和古书上记载的，仙以露霞为食、风尘百里无休，几乎是同一种情况。”
“很多从前荒废的研究又开始了。”
秋芸笙陷入思考，随后想到什么说什么：“难道人的机能桎梏是存在的？力量与感知依旧存在发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