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用军功赎罪
农历八月了。
白日里。
作为监军的赵骊，要跟着主将韦庭盛，巡视军营，检查士兵训练情况，阅览近日的军情，还要整理归纳以往的公务。
等到晚上了，赵骊才能借着烛火，抽空看看闲书，只是书看久了，两只眼睛疼得实在厉害。
郑苢墨很是贴心，将布条放在水盆里，连同水一块儿烧开，再把布条取出来，等布条不太烫时，将其敷在赵骊的眼睛上。
反复十几次，赵骊的眼睛明显就好受多了。
“多谢墨妹妹了。”
“这烛火多暗啊，你看书时，眼睛要瞪得有河边鹅卵石那般大，才看得清上面的字，一卷书看完，眼睛都快看瞎了。”
“这不白天没什么时间吗？白天那点时间，一晃就过，天也黑得早，不过这地方，晚上是真的冷啊。”
郑苢墨絮絮叨叨地劝道：“其实，你白天，也不是一直都不歇息，你偶尔偷会儿懒，韦庭盛不敢责怪你的。”
“韦庭盛是个见风使舵的，他还有些把柄，自然不会跟我过不去。不过，我刚来军营，我得勤勤恳恳，至少要让远在咸阳的父皇知道，我当这个监军，还是干了些活儿的。”
“咸阳和云中边塞隔了那么远，皇帝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连这里你的情况，他也能知道？”
“皇帝的耳目多了去了。你在某个时刻，身边某个擦肩而过的人，看着不起眼，说不定，他就是皇帝的耳目呢。”
“那我们得小心点儿啊。”
“说得对。再说了，我大老远跑到云中郡，我也不是来混吃混喝的，我也想做点儿事，磨练下自己。”
郑苢墨重重点了头，表示坚决支持赵骊的想法。
“姜云跟着咱们，有段时间了。你觉得，她为人如何？她没给你使绊子吧？”
“没有啊。她还挺温柔，挺文静的，默默干活儿，也不怎么说话，对我还恭恭敬敬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军营里，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子，我怕你不习惯，所以，就让姜云陪着你。这样一来，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也不用太孤单。”
“难道，你把姜云留在你身边，是为我着想？”
“那不然呢？我有伍仟照顾，又不需要一个婢女。”
郑苢墨眨了眨眼皮，想到了些什么，戏谑道：“我还以为，以你一贯的作风，你是想把姜云留下来……”
赵骊转过脑袋，认真地问道：“你以为的，是什么？”
“这个啊，你听得懂的，又不好直说。”
赵骊有些不可置信，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还有你呢，我不至于再想其他人，对吧？”
“在你当上太子之后，还有之前一小段时间，整个咸阳城都在说，你极喜烟花女子，都逛遍了华楼女闾每一个角落，红颜知己不可计数，但是呢，你又要靠雒阳长公主上位，却翻脸无情，苛待太子妃。”
赵骊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郑苢墨觉得，这很是好笑，便不理会赵骊那难看的表情，追问道：“这传遍咸阳的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赵骊唰的一下，面红耳赤，他是真觉得羞愧难堪。
“难道，这些都只是流言？”
“半真半假。”
郑苢墨认真地打听道：“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那些说法中，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呢？”
赵骊强压住心底的火气，想了想，尽量平静地说道：“我在当太子之前一段时间里，确实是华楼女闾的常客，雒阳长公主确实帮我登上太子之位，我不会矢口否认事实。”
“怎么听着，说法都是真的呢？假的又有什么啊？”
“流言蜚语，最容易击垮一个人。你愿意听我解释吗？我保证，我不会对你说谎。”
“我当然能听你解释啊，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太子之位易主的前后时间里，我是处在旋涡最中心的那个人。我一开始，并不想和大哥赵骃撕破脸皮，我知道他在怀疑我有野心，所以，我就选择了自污的方式，学淮王那般，表面上沉迷于女色，对朝政无意，好打消那个人的疑虑。”
“我好像听懂了些。”
“四年前的六月，我初次遇见了你，之后没多久，就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事。”赵骊的思绪回到了四年前，他人也有些恍惚了，一时竟不知是悲伤，还是感慨，“以前的事，我会慢慢跟你讲的，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好吧，我感觉，你好像有些累了，那你早点儿休息吧。”
刘锋映终于逮住一次休假的机会，抽身出了军营，骑着马，去了田八老家，找到了郑峪。
郑峪首先，问了妹妹的情况，得知一切都还好时，才勉强松了口气。
“峪儿，墨儿有太子护着，起码现在不用担心。只是你，你一直躲藏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你总不能一直不见天日啊。”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也不想，一辈子躲躲藏藏，我想，重新站在太阳之下，名正言顺地替家人报仇。”
“据我观察，太子无心要治你的罪，本来他离开咸阳之际，皇帝还让他搜捕你们，可现在我看呐，太子好像都把这事给忘了，不寻找你的下落，还天天和墨儿形影不离呢。”
“他和王隆世，莫非是有什么分歧？”
“我不敢说，他们之间有没有过分歧，但我敢肯定，至少在你家这事上，太子不认可王丞相。”
郑峪低下头，踟蹰片刻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试问道：“伯父，我知道，北秦一直有以军功赎罪的律法。我想，能不能去云中边塞，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来赎我在云中郡犯下的弥天大罪？”
“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试。”
刘锋映很是惊喜，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郑峪诚恳地问道：“伯父，你可以，做个引荐吗？”
“当然可以。”刘锋映回答得很是痛快，不过他想了想，又说道，“峪儿，我觉得，我可以去太子跟前试探一下，如果，他愿意帮你一把的话，我们的事，就更好办了。”
“他真的愿意帮我吗？我之前，还想截杀他，只是他命大……”
“他对墨儿有真心，正所谓爱屋及乌，所以我推断，只要墨儿在他耳边吹吹风，他应该能不计前嫌，拉你一把的。”
“那就烦请，伯父回去跟墨儿说说吧。墨儿跟我分开这么久，她肯定很想我，我想，先去看看她。”
经太子赵骊举荐，郑峪戍边云中郡，数次冲锋陷阵，击退来犯的匈奴兵，建立军功，后成为太子贴身侍卫。
两年期限后，太子赵骊回京，整合各方势力，逐个击破雍王、淮王以及自家内讧，顺利登基为帝，立郑苢墨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