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狐狸尾巴初现
云中县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又很是平静。
外人看着,似乎云中郡一切晏然,数日前,那件件血案都没有发生过。
女子有爱逛街的天性。
赵骊陪着郑苢墨,走过一条条街道,一家家服饰店,几乎逛遍了云中县的闹市区。
云中县的天,即使在夏季,也不太热。
郑苢墨倒是都大汗淋漓了。
“你数数,还有什么东西漏了的?统统都买下来。我也没别的,就是有几个小钱。”
郑苢墨瞅着伍仟那一身带着的大包小裹,难为情地说道:“应该差不多了吧,太重了的话,伍仟很累的。”
赵骊回过头,说道:“伍仟,你先带着东西回客栈吧。我和墨妹妹还要再逛一会儿,不用再添什么大物件,这儿没你什么事了。”
“你身上有伤,别逛太久了,早点儿回去啊。”
伍仟被大包小裹压得摇摇晃晃的,确实急着回去,但还是放不下赵骊的伤势,临走时,还要劝一句。
“知道了,你回去吧。”
待伍仟离开后,就剩下赵骊和郑苢墨两个人,肩并肩地走在大街上。
人的心境,是很容易随着环境而变化的。
郑苢墨自己都不知为何,她的一颗心,正止不住地小鹿乱撞。
这应该就是少女的芳心在动吧。
他,赵骊,有着如子都的颜,如狂且的貌,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还是当朝皇太子。
多完美啊。
赵骊偷偷偏过脑袋,见郑苢墨时不时地发笑,便问道:“你是在想什么开心的事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妨说来给我听听。”
郑苢墨吓了一跳,思绪迅速被拉回到当下,急忙否认道:“没,我可没想你,就是想了点儿别的,觉得有些好笑而已。”
赵骊心领神会。
郑苢墨刚刚,脑海里的人肯定是他。
她不打自招啊。
正好这时,二人路过一个小摊。
有个妇人在那儿问着什么。
郑苢墨见那妇人很是可怜,便不自觉地凑过去,听听她在问什么。
赵骊也跟着凑过去了。
妇人双手比划着,向摊主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娃娃,全身白衣裳,大概有这么高,他只有六岁的?”
摊主无奈地摆摆手,说道:“没看见,对不住啊。”
“好,好,谢谢啊。”
妇人失望至极,但还是不忘躬身道了个谢。
赵骊心生怜悯,便上前询问道:“这位大姐,你家孩子走丢了吗?”
“对对,对啊,都丢了半个月了,还是没找到。你是不是看见了啊?”
妇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重新燃起了希望,眼泪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我倒是没看见。不过,你可以去报官啊,有衙门帮忙找,肯定很快就能找到的。”
“报了官的。我有天晚上,发现孩子没回家,然后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报了官。可是官府的人都说,这些天国事繁忙,没时间管我们小老百姓的事,他们让我自己找。”
妇人哭得泣不成声,捶胸顿足,明明还不满三十岁,却如同花甲老媪般,佝偻着身躯,面容枯槁。
“怎么能这样啊?云中郡最近确实发生了不少事,但他们也不能这般推诿扯皮啊,至少得安排几个捕快。”赵骊为这位妇人打抱不平,一气之下,说道,“走,我带你去郡守府报案。”
“不不不,我不去了,我,我自己找孩子,我自己找就是了。那是我的孩子,我不关心他,还能盼着别人来关心吗?”
妇人往后退了几步,眼里满是恐惧,仿佛眼前这个提出要带他报官的人,是个长相恐怖的魔鬼。
赵骊十分不解,正要开口,想问个清楚。
那妇人却匆忙离开了。
一旁的摊主开口问道:“这位公子,你是刚从外地来的吧?”
“我是外地来的,我对这地方不太熟悉。刚才那妇人,她最后说的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有些不知所云。”
摊主噗嗤笑了,没有直接回答赵骊的问题,而是问道:“我看啊,你不仅是外地来的,还是一个家中富贵的公子哥,对吧?”
郑苢墨插话道:“公子哥算什么啊?你眼前这位公子,来历可不小,说出来肯定吓死你。”
赵骊连忙用手肘杵了郑苢墨一下,示意她别说出暴露身份的话。
“来历不小?看你的言行举止,以及衣着打扮,你身份应该是很尊贵的。敢问,你与云中郡郡守家中的汤公子相比,孰上孰下?”
摊主仔细打量着赵骊,他心里生了个大胆的猜测。
“官宦子弟,其身份自然尊贵些,不过我也不是非要和汤公子,在所谓的身份地位上一较高下,没必要比来比去的。”
赵骊嘴上说着反话,心里却疑惑着。
云中县这些老百姓们说话,怎么一个比一个让人听不懂啊?
摊主埋下脑袋,自顾自地说道:“官宦家的孩子啊,自生下来时,嘴里就含着金汤匙,父母把他们看作自己手掌心上的肉,把他们当作宝贝疙瘩来看。但庶民黔首家中的孩子,简直就不是人,反倒像是路边的野草野花,茁壮生长,也只是为了供那些高贵的官宦子弟欣赏玩乐。”
赵骊突然胸口有些沉闷,凝着眉头,问道:“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啊?”
“我一个小摊贩,就卖些杂物养家糊口,人微言轻,什么也不是,还是少说几句话,免得祸事上了自己的身。”
摊主说完这番话后,似乎不想搭理赵骊了,继续大声吆喝起生意来,只当赵骊和郑苢墨不存在。
赵骊正想要寻根问底,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用余光瞥见,一队车马正朝着他们这边奔驰而来。
郑苢墨来不及躲闪,被撞到了,又直直地摔在赵骊的怀里。
赵骊连忙搂住郑苢墨,安抚她瑟瑟发抖的身子。
郑苢墨感到一阵疼痛,原来是,肩膀磨出了血。
赵骊看到怀里人肩上渗出的血,心疼不已,说道:“我带你回客栈,我让冯度过来,给你包扎一下。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呢。”
此时,怀里的女子是他的心上人,又这般弱小无助。
赵骊一下子聚足了十分强烈的保护欲。
如果自己不护着她,她一个弱女子,怎么熬过下半辈子呢?
郑苢墨心有余悸,直到已经彻底听不到车马声了,才小心谨慎地撒开赵骊的怀抱。
“我们回去吧。”
赵骊两个箭步,走到大街外侧,把郑苢墨护在较里边。
郑苢墨点了点头,颤抖着嗓音,小声说道:“我们走吧。”
摊主站在原地,听清楚了赵骊和郑苢墨的对话。
冯度?
这个名字,在摊主听来,格外刺耳。
摊主心里有了确切的答案。
方才那位贵公子,就是当朝皇太子赵骊,他暂居在云中县,稍后便会前往边塞军营任监军。
看来,小道消息都是真的。
可他又该怎么,为那些失去了孩子的破碎家庭,做些什么呢?
那位太子殿下,能正气凛然,和汤时晋叫板,给云中郡的老百姓们做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