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刚相处时难掩羞涩
鸡鸣晓月,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汤时晋早早醒了,明明仍有困意,但在层层忧虑的折磨下,却是睡不着了。
他的心头,始终萦绕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太子赵骊在云中城外遭遇山贼,两世为人,而一路护送的咸阳卫士又死伤过半,更不用说,前头还有废太子赵骃死于非命。
这事发频繁,坏事一件接着一件,像是被妖道诅咒了似的。
试问,皇帝又将会如何看待他汤时晋治下的云中郡呢?
还有一件事,他汤时晋为了本已日薄西山的独子,联手会巫术的冯度,做了那件当天诛地灭的事。
多少户人家支离破碎啊。
太子赵骊在云中县停留的时间越长,那事纸包不住火的概率就越大。
那件事要是被捅了出来,汤家必定难逃灭族之难。
汤时晋回想起,自己初任云中郡郡守时,可是满腔抱负,誓死为皇帝效忠,为云中郡百姓谋福。
而如今,不知不觉中,他却成了自己曾经最为痛恨的模样,为私欲奔走,将百姓踩在脚底下践踏。
造孽啊。
为官者啊,一步入仕途,就仿佛是踩进了一个早已设置好了的局,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受了许多潜移默化,甚至是被神秘人牵着鼻子遛,渐渐便忘了自己的初衷。
汤时晋实在是毛焦火燥,便起了床,吩咐小吏,把郡丞姚致平叫过来,他俩得商量件事。
郑峪狂奔了一整晚,却是一无所获。
思来想去,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了。
那就是,郑苢墨不在山上,甚至不在云中城外,而是被官兵抓走了,说不定,她已经在云中狱蹲着了。
郑峪在云中县城门外彳亍,仅凭肉眼便可见,整个云中郡都是风声鹤唳,官府戒备更森严了。
城门口站着数个守卫,手里拿着一张白布,应该是要抓一个人,估计就是他郑峪了。
那边每个进出城门的人,无论身份,都要验明正身,都要遭到守城卫士的层层盘问。
郑峪足足煎熬了半个时辰,几经犹豫,试图设想别的办法,到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能再干等了。
若是墨儿真被官府捉拿了,哪怕是混进云中狱,他也得去营救她,。
郑峪大步走向城门口,一下子就被官兵们认出来了,他也没有抵抗,几乎是束手就擒。
郡丞姚致平急匆匆地赶到上官跟前。
汤时晋嘟囔道:“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姚致平满脸堆笑地解释道:“大人,这会儿刚过巳时,我听了你的传话,草草用完了朝食,就赶过来了。”
汤时晋自然不会计较这鸡毛蒜皮,直奔主题道:“这次我急着把你叫过来,是想跟你商量,太子要在云中县休养数日,这段时间,我们两个该做些什么,才能哄太子一乐。”
“什么?哄他一乐?”
姚致平有些费解,这似乎没必要,也太过谄媚了。
“你是不是脑子犯糊涂了?云中县最近就跟被下了咒似的,前有废太子被杀,后有现任太子遭山贼截杀。如果这时候,有人拿这些事情做文章,那我们在陛下那儿,岂不是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所以,我们要稳住太子?”
“不然你说呢?我们主动给太子送些好处过去,他拿人手软,自然不会跟我们过不去,说不定还会为我们美言几句呢。”
姚致平并没有怀疑什么,顺势认同了上官的说法,又问道:“那我们,具体该送些什么好处呢?”
“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最是让人欲罢不能。”
“哪三样?”
“钱,权,色。”
姚致平点点头,又说道:“太子最不缺钱和权,那剩下的,就只有色了。不过他刚来云中郡,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哪一类女子啊,而且我们贸然凑上去,他可能会觉得有些扭捏。”
汤时晋笑道:“他扭捏什么啊?那个郑苢墨,还是个朝廷通缉的反贼呢,他都能一眼看中,就跟饿狼看到肉食似的,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好女色呗。”
姚致平细细想一想,觉得上官说得十分在理。
汤时晋继续说道:“男人怀里搂了女人,一旦酣歌恒舞了,处理别的正经事,就没多少精力了,咱们也算是尽到了地主之谊,横竖都说得过去,他也没道理挑我们的毛病。”
“都听你的,大人,我马上就去搜集美人。”
汤时晋很是得意,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实在是高明。
只要太子赵骊沉迷于女色,他肯定剩不了几分余力,就算察觉到了那件事的蛛丝马迹,也上不了心,而且,他收了自己送过去的美人,也相当于欠了他一份人情,他也没脸皮再恶意分析他汤时晋的是非对错了。
等赵骊差不多养好了伤,就该去边塞了,那件事,也就石沉大海,不会再为人所知了。
午时了。
赵骊还躺在床上,迷糊睡着觉,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爬出舒坦的被窝。
他早就习惯睡懒觉了。
郡守汤时晋和郡丞姚致平进了客栈,请求拜见太子。
“殿下,已经到午时了,该起床了,你至少得把朝食用了,实在不行,就补个回笼觉吧。”
伍仟急忙进屋,像往常那样,催促赵骊快些起床。
赵骊睁开眼,不耐烦地说道:“我现在受了重伤,非常需要休息,我多在床上躺会儿,又怎么了?”
“那个,郡守和郡丞要见你,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们这大清早的,来干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我没问,不过看样子,他们好像有急事。”
赵骊以为有公事,心情莫名烦躁,不想搭理,干脆把头偏向另一边,避开伍仟的目光。
伍仟又不能把太子拽下床,只能干着急。
郑苢墨正好路过这间屋门口,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心生好奇,便轻轻推开门,朝里面张望了一下。
伍仟摇头摆脑之际,瞅见郑苢墨了,便走了过去,说道:“太子还在睡觉,你别过来打扰他。”
郑苢墨脱口而出道:“都午时了,还在睡觉,比我还懒。”
伍仟想反驳几句,想想还是算了。
这不痛不痒的,随她怎么说吧。
赵骊耳朵贼灵,明明隔得老远,他还是听见了门口在说什么。
郑苢墨跟伍仟不太熟。
二人只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想开口搭几句话,又找不着说的,气氛有些尴尬。
赵骊麻溜地钻出被窝,自个儿穿上衣裳,挪步到了门口。
伍仟见状,庆幸道:“殿下,你终于起床了。”
“我迟迟没起床,你是不是在心里骂过我一轮了?”
“没有,我不敢啊。”
郑苢墨目不转睛地看着赵骊,看着他和自家奴仆有说有笑的亲和模样,心里又生了一些好感。
赵骊转头看向郑苢墨,发现她正盯着自己,莫名有些憨涩。
伍仟不解风情,又惦记着正事,大声提醒道:“殿下,汤郡守和姚郡丞都还在等你呢,你赶紧洗漱用饭,去见见他们,别再耽误时间了。”
“既然太子殿下有公务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回自己的房间待着了。”
郑苢墨很识趣,见赵骊有正事要处理,便自觉离开了。
赵骊盯着郑苢墨的背影,有些不舍。
伍仟又催促道:“殿下,别看了,我服侍你洗漱吧。”
赵骊瞪了伍仟一眼,但没明着怪他,随后,便去洗漱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