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帝都乱仁性,书院动人心
极域,京城,世人常往,世人向往。
或于朝大隐,或于京大藏。
这里,帝都便是天下,揽独权而越百官。
十三岁的叶竹,缓缓踏足这风雨雷鸣中的天堂。忽得发觉,微微地雾气扑在了他的脸上。
茶水到了。
小啄几口,轻轻地把怀中无几的铜钱放在了来者手中。
迷途未远?今是而昨非罢了。
跋涉了几日,囊中羞涩。唯一能看得过去的便只有较俊的脸庞,以及一身叶家当年的衣衫,犹显出几分华丽。
很遗憾,“公子爷”今天是要到学府打工去的。
时间还早,也便容得下他再品几杯花茶,闭目养神。
“走啊,别假装高冷。你骨子里是个咋样的人爷几个不晓得么。”
总有些人,大清早不得清闲,非得忍几分世态炎凉。这句话里外传透了整座小茶馆,听得叶竹一呆。
其他人好似见惯不怪了。人家亲威混得好,礼部侍郎六品官,这背景搁那一放,谁敢指责他一声?楼主也是无可奈何,不然这小楼,怕是见长生天去咯。
叶竹扭着头看过去。
女子一脸的漠然,稳坐在那柜前眼神毫无波澜。她的眼睛很是特别,如雾里泛出一层淡淡的霜,一束月光浅浅地照。似迷雾重重,又若明朗清透。仿佛看不到浑浊,又好像找不到纯净。除了眼以外,完完全全平凡女子。
但他看不懂,她的淡漠。
倒是那几个男的,让他的眉间多了几分嫌弃。
胡子下的嘴里淌着口水,猥琐已是美喻,实是无法用文字形容。而他们眼中的贪婪暴露无遗,若比作狼也毫无污蔑。
叶竹喝了喝茶。
“喂。”
声音飘飘忽。众人循声而望,发现了坐在角落的叶竹。白色的服装上,一朵幽暗的玫瑰妖艳十足,似金纹,恍惚间尽显高贵。人们只道他是个成道高官,发话打算替女子解围。
“敢问阁下是?”
那男子似乎也被其金纹外衣所震慑,小心地探出话来。
可惜叶竹不过十三岁,不懂世人奸邪。
“叶竹。”
“敢回可是‘滨海大名鼎鼎’的叶家?”
“正是。”
好了,这下轮到众人面面相觑了。
那男子啪地一下拍了拍身旁的另一个人。
“嘿伙计,你听到了么,他说他是滨海那的叶家人。”
“哈哈,真是傻得可以,死活不知。”
“滨海叶家早已是过去的光辉了,这小子果不识好歹,敢管咱的事。”
……
几个胖脸猥琐男一下子讥笑起来,搞得叶竹一脸得茫然。他看了看其他茶客,投来的却是各种目光。同情,嘲讽,幸灾乐祸。唯独没有人站起来帮他一把,如看客,品茶观戏好不快活。叶竹顿时急了。
“难道你们不相信么?”
接着又是一阵哄笑,就连一脸漠然的女子都露出了一种惊讶的心奇。
“不不不,我们很相信。兄弟们,揍他!衣服可别打坏了,给我从他身上扒下来。”
男子眼里发了发光,嘴角一抹冷笑。
看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向他走近,他惨着脸向后退。
一步退,一步进;一步折转,一步曲绕;一步深渊,一步恐惧。每步像走在心上,每步似踏在刀尖。他求助地看向周围,观者默默饮茶,不作声,静若孤夜。只有对面壮汉的眼闪着光,像虎的眸,枪的尖,刀的刃。十三岁的叶竹,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哪能懂得人心的险恶呢?他的心在狂颤,在质问着原因?到底是为何?
没人理会,没人动身。
一闪而过的光唰地落下尘埃。
几人的裤角齐齐碎裂,空中有不知名的毛发飞扬开来。
女子把玩着手里的几页刀片,在茶水淡淡的黄光里森森然。
“还玩么?”
在场的所有茶客算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了。
那是如北音的清越,似南声的飘柔。净若溪水涓涓流,媚如峡谷段段幽。飘飘忽好比天籁传音,浅浅忽直似仙境妙曲。与其黄脸容貌可不搭,偏偏刀片抛技乱如麻。
“哼,给我等着。等我礼部的表哥回来,不让你跪着求我 !”
那男子的脸色变了变,这一头说着狠厉的话,另一头已经迈开步伐跑路了。他这一跑,三五成群的大汉立刻化燕飞散,隐隐能看到残影从楼门处眨眼冲去。
女子若无其事地收刀片,猛地喝完杯中茶,踱步向外去。
“姑娘,感谢您救命之恩,敢问您……”
叶竹踉跄着追了出来。
“你无需知我名。我从不行毫无利益之事,很快你也会帮到我的。”
女子缓步消失在人群中。
带着一脸的郁闷,叶竹匆匆赶去书院学府的杂役处报名。直到站在了书院大门口,感受到这无尽的书生气息,他刚才的不解郁闷等压抑无奈的情绪才得以缓缓消退。
书院金碧而文雅,一行墨字横挂其上,笔迹入木三分有余,字尾托志万里无尽。一撇一捺忽有铿锵之声,一点一提尽显抑扬顿挫。从左往右好似真龙飞天,从右往左更比鲲鹏展翅。曲曲似流水一泻千里,折折若飞瀑横空展露。
帝都,最古老而背负圣名的神域,最崇高的敬仰与向往。
这里是,
东皇书院。
世人皆仰慕神明,殊不知,神明正羡慕平凡。
神明不过是另一种人。
吃了更多的苦,品了更多的酸,
含了更多的痛,藏了更多的伤。
看破更多,也,无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