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故人之诺

    风拂过，吹走一将云叶。

    白和从楚江身上退了出来，手紧了紧，抬眼面无表情的朝着楚江看去，“给我。”

    楚江的手臂还伸将着，闻言收回手，佯做不知，“什么？”

    白和:“明知故问。”

    “你说的可是这个？”楚江自袖袍下伸手，两指指尖拈着一颗莹亮的珠子。他将银珠放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阵方才道，“我竟不知这阴刹竟是这般麻烦之物，炼化它还需这上古神树助力方才可成。”

    白和并不与他多言，眼神直盯银珠出手便要去夺。

    楚江瞥见他的动作，偏头一闪。白和一个反手抓住楚江腕处，楚江以掌为力向下劈去。

    白和顺势收招，足尖蓄力转身立于楚江身后，另一只手劈向楚江手肘。

    “过河拆桥？”楚江嘴角的笑转瞬即逝，手臂前倾反倾身一把握住了白和的手腕将反身将他圈在的自己的臂弯，“一言不合就动手，传闻里可没说妖鬼的脾性如此不好。”

    如此近的距离，气息尽数扫向耳廓，白和面露恼意，抬腿后踹。

    楚江将其往前一推轻松避开，含笑道，“我不过顺手帮你接了这银珠，好奇了些，还你便是了。”

    白和立定未稳，那厢楚江已将银珠奉于他面前，那面上还带着未曾退去的笑意。

    他的手臂向前伸着，银珠就这样隐没在白和掌心之中。片刻后他才看了楚江一眼，淡淡道，“多谢。”

    楚江闲立不动，闻言嗤笑出声，“白和啊白和，凡间俗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救了你三次。”

    “你当如何？”白和眼神冰冷，语气也依旧冷淡。

    “不当如何，只是听闻妖鬼食刹，可令修为大增，灵力飞升，但需得食生刹。

    这生刹虽不易得，但你们妖鬼生来对阴刹敏感，要寻得自是比其他人简单的多。只是你此番如此大费周折，还险些被碎魂蟒伤了魂灵都要用这不尽树来炼化阴刹。你当知这生刹炼化，化了刹便无增进修为的效用了，充其量也就能保你修为不减而已。”

    你们妖鬼……

    白和没来由的心下一阵反感，语气却平淡，“这与报恩有何关系？”

    “无甚关系。”

    “既无关……”白和冷笑，“阁下又何须多此一问，多管闲事呢？”

    言语中含着几分杀气，楚江瞥了一眼白和身旁被他杀气灼伤了的草，悠悠转脸对上白和的眼睛，“我不过是好奇，你能解惑也算是报恩吧。”

    白和眼中闪过半分讶异，尔后有些讥讽道，“你知我身份，对我的事情连同足迹都一清二楚，更甚是生刹此事都知晓，还有何事需要我答疑解惑？”

    “我知晓并不奇怪，这万万年我可就见过你一个妖鬼。魔族如此追逐与你，想来交情更深。”

    楚江多言下之意很明显，不过是说他白和之事三界皆知，只不过他楚江比别人知道的多那么一点而已。

    阴云散开随风摇曳，天光不知何时瞥了云头探出头来，光影映照四下。

    那光不多不少刚好落在楚江的肩头，隐隐散着光晕。

    白和有片刻的失神，原先也有这么一个人，日日迎着尘光，端着悲天悯人说要渡他一渡，渡尽他身上自出生以来所挟的——属于妖鬼的怨刹之气。

    想想也真是可笑。

    他生来便是吸食阴煞的妖鬼，有怨煞才是自然，是天道法则。但那个人却说要渡他，与天道法则抗衡，只是如今天道之外却再也寻不得那个说要渡他的人。

    白和敛了神色，语气忽地冷淡，“你想知道什么？”

    楚江觉察他神色有异，刚想询问被白和一声斥住，“说。”

    楚江挑了挑眉，“不过是想知道你为何炼化着阴刹，明知道是吃力不讨好。”

    “不过是故人所言，信守承诺罢了。”

    他言语平静，无悲无喜。楚江却像是听出了那一丝悲凉的意味，他问，“哪位故人？”

    白和的眼神飘将过来，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这就与你无关了吧，你想知道我已经告诉你了，还剩两个。”

    楚江讶于他眼底的寒霜，着实愣了一下，又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左眼又开始针刺般疼了起来，他用力睁眼想看的分明些，而方才白和所立之处已然没了人影。手掌慢慢覆与眼上，冰凉的触感将他从刚才的思绪中拉回，他轻笑，“呵，跑的挺快。”

    “谁跑的挺快啊？”

    一声轻快从楚江的耳侧传来。

    楚江斜眼，放下了覆于眼上的手，沉声，“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