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章——一碗糠米粥
次日
周文轩随着韩象的陪伴下来到了兵营，身为兵家的头等大事就是要熟悉军旅生活，了解将士们的日常生活情况是重中之重，只有亲自下兵营体会过才能感同身受，这样才知道将士们真正需要什么。
周文轩一路上走走看看，此时正赶上饭时，他看见将士们的餐食居然只是清汤寡水的菜叶子，米饭中甚至还掺杂着糠料，看到这些周文轩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感叹着山海关将士们的艰苦生活。
不过看将士们平淡的的眼神，这种生活恐怕不知已经过了多久。周文轩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在这种艰苦的生活水平之下，估计将士们的斗志和血性已经被磨得一干二净了吧。
韩象似乎看出了周文轩的心事，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近些年来帝国给的粮草越来越少，没办法养活数万的人马，只能掺杂着糠料来食用。”
周文轩走到灶旁，正在狼吞虎咽的将士们看见韩象和新长官，赶忙起身行礼。昨日韩象已经昭告了全营将士，山海关新来了一位军事统帅，未来的指挥权有可能在他之上，仅次于韩丹。当然，至于那许久不问世事的韩老家主倒是没提，因为现在的韩老爷子还需要调养一段。
周文轩挽了挽袖子，伸手拿起一个碗说道：“来，给我也盛一碗。”
闻周文轩此举，韩象赶忙拦下说道：“周先生，这可使不得，您现在可是整个山海关的支柱，若是吃坏了身子那怎么得了。”
周文轩笑了笑，指着满营将士说道：“三殿下说错了，他们才是山海关的支柱，周麟并不是娇气之人，行走江湖时吃惯了粗茶淡饭。”
说罢，周文轩便再次伸出手，将自己的碗递给伙夫。可一个小小的伙夫哪敢给韩府的贵客吃这种东西，看见周文轩递过来的碗，吓得差点连舀粥的舀子都拿掉了。
周文轩看出了那伙夫的紧张之色，不禁开玩笑道：“怎么，还怕我抢了你们的粥不成？放心吧，不会的，我只吃一点点。”
伙夫赶忙说道：“先生，您是万金之躯，怎么能和我们一样吃这种碎糠粗米呢。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您煮一碗白米粥过来。”
周文轩见伙夫起身便要去给他煮白米粥，不禁失望地摇了摇头。随后，周文轩便夺过伙夫手中的舀子，亲自舀了一碗碎糠粗米。
“先生！”
“先生！”
“先生！”
众将士一见周文轩亲自舀了一碗掺杂着糠料的米粥在碗里，不禁一个个惊讶道。
周文轩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摆了摆手说：“嗐，你们是人，我也是人，你们是血肉之躯我也是，为什么你们能吃，我就吃不得呢？大家也别耽搁，赶快吃吧，一会儿粥凉了就更难吃了。”
这时，一名士兵跑了过来，在韩象的耳边嘟囔了几句。然后韩象脸色变得凝重，朝着周文轩拱了拱手说道：“周先生，韩某的兵营中出了一点动乱要赶快去解决一下，恕韩某失陪。”
周文轩说道：“三殿下应以军事为重，快些去吧。”
韩象走后，周文轩身边的士兵不禁唏嘘了一声：“唉，看来韩象将军的部队又因为粮食闹起来了。”
周文轩问道：“韩象将军的部队比我们营的生活水平还要差？”
一名老兵说道：“那倒不会，我们营是当年韩家主的直属部队，只是随着韩家主的不问世事，战力便一再下滑，成了整个山海关垫底的存在。”
周文轩又问道：“那韩象将军的部队呢？既然他们比我们强，那分配到的给养应该也比我们强上不少，为什么还会因为粮食起事端？”
那名老兵说道：“韩象将军的部队是目前除了廉将军的部队之外，山海关的最强部队，本来是不会因为粮草的事起事端的。但是前一阵子韩蕴殿下和韩象将军领兵剿匪，结果大败而归，伤亡近八千多人，因为伤兵需要占用太多给养，所以才会因为粮食闹起来。”
一说到此，周文轩不禁拍了把额头，这两个愣头青一个只会纸上谈兵，一个只懂以暴制暴，不败才怪呢。不过即便如此，两人也不该白白损伤近八千的兵力，想到这儿，周文轩不禁十分好奇这两人是怎么做到的。
周文轩看了看韩氏交给他的这支部队，笑道：“放心，以后咱们营一定还是主力部队，现在把你们的主薄叫过来，和我汇报一下部队现况。”
周文轩说着，喝了一口碗中的碎糠粗米，这米粥刚一入口，周文轩的眉毛就拧在了一起，显然味道不怎么样。就在周文轩打算咽下去的时候，碎糠将周文轩的喉咙划得有些发疼。
众将士看着自己的将军苦涩的表情，不禁有些心疼和难为情。心疼的是这个十八九的孩子要跟着他们一起遭这份罪，难为情的是整个军营居然只能拿这种碎糠粗米来招待他们新来的将军。
周文轩勉强将这一口碎糠粗米咽下，看着碗中还剩大半的糠米粥，一时间竟不想再去喝第二口。现在的他是彻彻底底体会到了将士们的生活，光是这一碗粥就让他难以承受。
不过周文轩没有因此而退缩，他端起手中的碗又喝了一口，这一次的反应似乎比之前还要大，他甚至都没敢品尝粥的味道，打算直接咽下去。
这时，一个文人模样的中年人来到了周文轩的身前，开始汇报起了部队的情况：“报告先生，我营将士共五千人，长杆武器四千二百件，短柄武器八百件，短弓三百把
，箭矢一千二百支，甲胄三千具，战马八十匹。”
噗！
听了主薄的汇报，周文轩刚到嗓子眼的糠米粥一口喷了出来。他早就想象到了最坏的结果，可他没想到这支部队的装备居然差到了这种程度，光是铠甲都装备不齐，那还怎么打仗，总不能让将士们布衣上阵吧？还有，战马只有八十匹，连有效的冲锋都达不到，就这种装备的部队，就是真正的兵仙下凡，也无计可施吧。
周文轩擦了擦嘴角，质问道：“我们营再怎么荒废，也不至于将士们连铠甲都装备不齐吧，还有战马，为什么只有这么点儿，就算是一窝像样的山贼草寇，也不至于就这区区八十匹吧！”
主薄苦笑了一声说道：“先生您别生气呀，我们营已经许多年没上过战场了，要那些装备也没什么用，加上将士们经常吃不饱饭，所以下官就擅作主张，变卖了一些装备给其他部队。”
周文轩怒火中烧，拳头捏得死死地，待到他说完，周文轩拔出雪吟一剑划过那主薄的喉咙，怒骂道：“军资装备可是一支军队的命脉所在，怎么能因为一时之饥，将将士们的以后性命变卖出去，害群之马，不得留以。”
亲手砍了这个只图一时温饱，断送了军队未来的小人之后，周文轩开始思考了起来，他一边喝着糠米粥一边想：卖出去的军资装备肯定是要不回来了，现在要怎么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军队的战斗力呢，况且他也不能一直让自己的将士吃这种东西。
这时，孙悠扬和公孙悠扬也来到了军营，两人看着部队的惨状，不禁都皱了皱眉头。周文轩喝完碗中的粥吩咐道：“你二人来的正好，公孙悠扬你先顶替主薄一职，顺便告诉阿虎担任军队的教头。孙悠扬你挑出二百个有打猎经验的将士，我拨给你两百把短弓、八百支箭，你带人去附近的山上看看能不能打到一些猎物给将士们开开荤，再捡些野果子回来。”
两人应允了一声，随后周文轩感觉肚子一阵不舒服，便马上离开了军营，去找韩煜婷开些药来。
是夜
只见周文轩躺在一张床上，韩懿莹和阿彤在一旁伺候着。
周文轩双手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果然他的身子禁不起他这样作践，当晚就倒在了床上。
韩懿莹拿出手帕擦了擦周文轩额头渗出的汗水，说道：“好端端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去军营吃碎糠粗米，这下好，身体扛不住了不是？”
周文轩努力地从嘴角挤出一抹微笑说道：“我这不是着急治理军队，抓紧剿了匪徒，咱们好完婚嘛。”
韩懿莹嗔怪地看了一眼周文轩，说道：“你在这样下去，还没等完婚，我们先阴阳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