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海鼠

    贫民窟一处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一位挺着大肚子的猫人族妇女，瘫在地上止不住的哀嚎，妇女身上的衣服肮脏而又破烂，只有少数布料遮住了隐私部位。

    她的额头不断流下细腻的汗珠，手不断的向地面上抓握着，想要抓到什么东西，可是身边空空如也。

    不多时她的胯部就流出鲜血，女人发出更悲痛的嘶吼，使足了力气想要将他诞下，但她现在已经面临了难产的难题，这会要了她的命。

    “哇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传来，一个新的生命来到了这个世上，而一个旧的生命也悄然的离世了。婴儿的哭声吸引来了其他流浪汉的关注。

    他们说可以将它吃掉，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这个提议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可，他将要被他们吃掉的时候，他们其中的一个流浪汉忽然暴起，抱着他逃离了这个地方。

    后来，他给这个小家伙起名为海鼠，海鼠又叫他海叔，因为他时常带他去海边玩，在他调皮时向大海深处跑去，海叔又会把他抓回来，狠狠的打他一顿。

    海鼠并不知道亲人是什么意思，他从小就没有父母亲人，就有一个将他养大的海叔。海鼠一直认为他就是他的亲人，海叔又一直向他解释他不是他的亲人。

    时间悄然而逝，转眼间海鼠已经八岁了。海叔待他一直很好，他认为海叔很厉害，他出去一趟总是能偷到那些贵人的钱币。他也想成为海叔那样的人，但他没有海叔那样厉害。他被打了个半死。海叔为了救他也被打了个半死。

    海叔护在了他的身上，为他抵挡着凶猛的棍击。渐渐的那些人打累了，气撒了，幸幸离去。海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正压着一个沉甸甸的什么东西，他想要翻身，全身疼痛无比，他的脚被打断了。他没有多大的悲伤，这是他罪有应得。

    强忍着疼痛翻了个身，上面护着的人也随之滑落下来，黑暗的夜色下，他看清了他的面容。

    “海叔？”

    他低低的唤着他，以为他还是和平常一样，坐起身来，给他两个大耳巴子。可是这次，不管他怎么唤他，他再也没醒过来，以后也再也没醒过来。

    这是海鼠第二次接触死亡，第一次是他未见过的母亲，第二次是带他一起长大的海叔。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悲伤，他知道他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海鼠并不理解死亡本身的含义，他只是大哭一场后，拖着他，向贫民窟走去。他一直守护在海叔身边，只是觉得他这次睡觉睡的时间有点长了，直到身边飘出了难闻的尸臭，他才知道海叔永远离开了他，他将他好好安葬，留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一起埋葬。

    海鼠每天过的浑浑噩噩。身形慢慢消瘦下去，时不时还会遭到贫民窟的流浪汉和小孩的殴打。

    “喂，死了没？”

    海鼠睁开死灰的眼，看着眼前穿着皮甲的卫兵。卫兵拍了拍他的脸颊，看他还活着。一个袋子就遮住了他的全部视野。

    海鼠被卖到了奴隶市场，5枚铜的价格，比鸡便宜着10枚，他被关在笼子里已经饿的不行，奴隶商人给他吃了些东西，帮他吊着命，火红的烙铁在他身上烙下了奴隶的印记。自此之后他不再流浪，而是成为了奴隶。

    他和自己的“同伴&34;们一起卖到了码头区一位船长的手下。奴隶商人在为此他的身上获得了5枚铜的差价。现在他和鸡只差5枚铜的价格了。

    船长对他们很好，每天都会给他们吃的喝的，当他们偷懒不干活的时候，监工们就会拿着他们的鞭子来抽他，把他抽的遍体鳞伤。伤口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有种还活着的错觉。

    海鼠觉得自己应该感谢船长，船长给了他食物和水，鞭子只会落在那些偷懒和不听话的奴隶身上，他觉得他们都是罪有应得。奴隶为自己犯下的罪得到了惩罚。一些奴隶的死亡，也是他们为自己犯下罪的救赎。

    还是很普通的一天，海鼠搬运着沉沉的货物，箱子的高处比他的头高了很多，无法看清前面的状况。但几年以来已经在这条道路上搬运过无数的货物，他可以闭着眼睛走完全程。但这次出现了意外，他把人撞倒了。是一位很尊贵的客人。海鼠觉得眼前这位穿着华丽的客人应该值好多枚铜币。

    客人一直对他说着&34;对不起。”他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回应他，因为海鼠从来没听过其他人跟他说对不起。高贵的客人弯下了腰为他捡着散乱一地的货物。他做这件事情很熟练，像是以前经常这样。

    他身后的一位很漂亮的少女，也蹲下身为他捡着东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少女，她耳朵上的耳坠散发着闪闪的银光。那东西应该是他一辈子都买不起的。

    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喜欢那个少女，她是他这个世界上见过最漂亮的人，他也喜欢戴在她耳朵上那对银光闪闪的耳坠。

    监工小跑着过来，海鼠就知道他犯了错误，监工一脚踹开他。急忙去扶那位尊贵的客人。只能顺势趴在地上，忍受着腹部传来的疼痛，抬头仰望着那几个人，和他最喜欢的少女。

    狼人少女推开监工，扶住顾落。被推开的监工也在一旁陪着笑。海鼠急忙低下头，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这样他就会少遭点打。

    一股巨力拖拽起他的身体，他被监工一直拖行到一个小角落里，他抬头悄悄看了一眼监工愤怒到扭曲的脸庞。

    这一天他又被打了个半死，他想起来了，海叔死的那天晚上。也是因为他的罪孽，海叔才会死在他的身上。这一次，也是因为他犯下的罪，他才会被打的半死。

    意识逐渐模糊，看到了海叔，看到了那些被打死丢到海里的奴隶们，现在他和他们一样了，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做救赎。但，一个漂亮的少女闯入他的脑海，他耳朵上还挂着那闪闪的耳坠，身边的那位尊贵客人还在为他捡着货物。之前那副场景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或许现在的他还不可以死吧？

    “对不起，你还好吧？”

    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慢慢睁开眼睛，他还是静静的躺在那个角落里，发现周围黑漆漆静悄悄的一片什么也没有。那位漂亮的少女，那位尊贵的客人，都不在他的身边。或许当时他应该学着他们说一句。

    “没关系，我很好。&34;

    可惜现在有点晚了。他已经愈合的脚再次被打断，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向奴隶窝棚爬行着，爬行着，那里似乎有等待他的少女，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