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论剑
第二日，论剑大会照常举行，相比第一日，第二日前来围观的江湖人士将比武台围得水泄不通。
“段逸涵有这么大的号召力？”萧无光凝聚内力覆于耳膜，长期处于分贝超标之下，脑袋都会变得迟钝。
“回萧兄，这应该不是我们的托，林盟主还有徐寒光在，这等声势是情理之中。”凌龙试图隔着厚厚的人墙看清擂台上的战况，无果，看台之上的林景明也只是模糊一点。
“这是东风。”
“啥？”凌龙摸不着头脑，回应他的是萧无光紧闭的双眼。
同样是白衣，今天这件广袖长袍衬得萧无光更像一个书生，唇红齿白，比他还像个少爷，平缓舒展的眉目相当松弛，一点也不为接下来的计划着急。
凌龙在心里暗暗叹气，扑腾地心脏还在乱跳。
正是阳光明媚时，上午的比武也即将迎来尾声，经过十几轮的比拼，最后是一个名为君麻吕的年轻侠士占据了擂台。
“看来他就是这第三场的胜者了，不知道下午会是谁。”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三场下来竟然全是这群未及冠的年轻人。”
“当时林盟主讨伐魔教时不也是这般年纪……”
“我已经很久没看过武林盟主的剑了，断虹在玄武派的剑谱上至今仍是第一位。”
“哈哈哈，我当时在魔教鄞都山有幸一见，长虹贯日，不愧为第一剑。”
耳边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在最后一炷香即将烧尽之时，萧无光动了。
脚尖轻点，犹如一只翩飞的白鹤，飞扬的衣摆晃花了众人的视线，眨眼间落于擂台上。
“请挑战者报上名来～”即使香即将燃尽，裁判仍旧尽职喊道。
“萧无光。”香落，擂台成。
面对最后一刻来临的挑战者，君麻吕冷静地抱拳，“还请这位萧兄弟赐教了。”
“请多指教。”萧无光立于原地不动，轻抬左手，示意对方先手。
“萧无光，谁啊，没听说过，又是新起之秀？”
“竟然卡着时间上场，还让对方先手，莫不是有什么杀招？”
“你别说，人倒是长得俊秀。”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派头十足，场上的气氛竟来到了今日的最高潮。
萧无光满意极了，甚至开始闭眼享受，轻轻偏头躲过突然袭来的剑光。
此人剑势极快，裹挟千钧之力，带动周围的空气发出锐鸣。
凌龙见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对于萧无光的实力仅存在于他自己的想象中。
交错的那一刻，君麻吕只来得及看见萧无光口型的变化。
“这就是东风。”
萧无光仅凭一根手指便轻易化解了危机，以柔克刚，甚至借由对方的剑势差点把人送到擂台下。
“怎么回事，就这？”
“接着打啊。”
任由他人呐喊、助威，君麻吕站在原地不曾挪动脚步。
“这是在干嘛呢？怎么突然间就不动了。”
“不至于吧，好歹赢了一早上，输应该是不至于。”
“莫非是对面那小子使阴招了？”
底下的议论声消失在君麻吕倒下的那一刻，在原地站了一分钟的人，就这么晕倒在擂台上了。
裁判也愣住了，职业本能让他喊出，“胜者，萧无光。”
萧无光明白众人这副仿佛看到火星撞地球的痴呆模样，不过为了计划，君麻吕还是得躺着才好。
在这宛如儿戏的比武下，萧无光成了第三场比赛的最终胜者。
“哈哈哈，后生可畏啊。”笑面狐狸段启超意味深长地看着萧无光，转头又看向段逸涵。
“不知小兄弟师承何处，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力。”萧无光的动作太快了，在场的人，哪怕号称岳阳第一剑的徐寒光都未能看清。
“过奖过奖，既然段掌门如此赏识我，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见谅。”上下文之间转接生硬，跟照着台词本念的一样，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这是他们商量之外的剧情，凌龙蹲在人群后，深怕别人认出他与萧无光相识，真是相当生硬的话题转移，对萧无光的聊天能力有了新的认知。
段逸涵被他爹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为萧无光捏一把汗，又忍不住回想刚才的比武，萧无光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需要段启超的回复，萧无光自顾自地往下说，“在下是为武林盟主而来，从步入江湖起，林盟主讨伐魔教的英勇事迹就不绝于耳，所谓的天下第一剑，不知萧某今日可否一见呢，林盟主。”炮台已经架好，一切蓄势待发。
“此次论剑大会只是剑术交流，林盟主……”段启超的话说一半就被打断。
“正因为是剑术交流，还请林盟主赐教。”萧无光终于将导入台词说完，发现全场寂静，剑拔弩张的诡异气场蔓延其中。
莫不是自己说的不够明白，萧无光再次开口，“还请林盟主赐教。”
从君麻吕的失败，跳转到要跟武林盟主干架，一切转变之快，让台下的观众被迫处于宕机。
“啊”凌龙尴尬地头皮发麻，脚趾疯狂抠地，这奇怪得不能再的场面，以及萧无光即将开口的重复都让凌龙觉得无所适从。
“放轻松，小场面。”段逸涵摇着他的扇子倒显得从容至极。
“你什么时候来的，这样子真的没事吗，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啊。”
“我此番前来不为比武，你的实力已足够强，不需要证明什么。”‘林景明’安坐高台，不为眼前的场景所影响。
台下的观众重启的脑袋捕捉到了关键词“强！？”，这小子没有耍阴招？
多余的疑问随着萧无光接下来的话被抛弃，重新进入宕机。
“哦？”
“我是不需要，你是不敢？”
这两句话恍若惊雷，直接将现场引爆。
段启超的眯眯眼有一瞬的崩裂，但身为老狐狸的敏锐嗅觉告诉他此事背后定有深意，段逸涵原本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不知道自己儿子在买什么药。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如此狂妄……”
“今天你就见到了。”少女清脆的声音回怼道。
“这就是萧无光！”那一袭白衣带给了段逸涵无限憧憬，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凌龙那副痴汉模样的理由了。
逼，全让他装完了。
‘林景明’面色微沉，“论剑大会是专门为江湖中年轻一辈的散客们所建立的擂台，只为剑术交流。”
“是，我是为了剑术交流，所以请吧。”
话音刚落，擂台下的人率先炸开锅，一时之间都是在指责萧无光，维护林景明的讨伐声。
“他以为他是什么人，脸这么大吗？”
“就是，他说了林盟主就要接受吗？这是为江湖子弟们设的论剑大会，本就应该结束休息了，他还要浪费大家伙的时间。”
“这种无理又脑子有病的人，就不能赶出去吗？”
“学剑把脑子学坏了吗？”
“虽然说不是不可以打，但林盟主都已经委婉拒绝了，还这么说是有点听不懂人话吧。”
有人发声也有人静观其变，但脑残粉无处不在，讨伐声势也不小。
萧无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林盟主不愿意赐教，莫不是因为未带佩剑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转移，‘林景明’重回众人的视线焦点。
“他在说什么，林盟主的佩剑可是从未……”离身，剩下的话语被迫吞回。
‘林景明’此时的状态可谓两袖清风、两手空空。
从林景明成名的那一天，他手中紧握的是断虹，再到成为闯荡江湖成为武林盟主，断虹剑没有缺席任何场合。
当时江湖上有人戏称，这断虹就是林盟主的妻，哪怕沐浴更衣、就寝都不会离开三尺，与自己妻子都未必如此。
自此，所有人都默认有林景明的地方就有断虹，有断虹的地方就有林景明。
奇怪，太奇怪了。
没有人问出口，因为难以置信到以至于无法发出疑问。
现场气氛冷到极点，萧无光的心情就愉悦到了极点。
“没带佩剑的林盟主真是少见啊。”
现场终于有人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更甚至旁边突然冲出个人抓住他的肩膀非常感激涕零的摇晃，无数感激的视线，甚至“何止少见，简直离谱，他还是林盟主吗？”的暴言在即将出口时被吞回。
君麻吕！？
那人刚才不是还躺在地上吗？
难道那小子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小子吗？
无数呼啸而过的草泥马把众人的心情玩弄于股掌之间。
任由场面千变万化，‘林景明’仍巍然不动，然而萧无光会这么容易放过他吗。
当然不可能，新一轮的提问拷打又来了。
“您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不带断虹出门？”
“论剑大会，我只为谈论欣赏剑道而来，是否带佩剑并不影响。”台下众人的视线实在太过灼热，‘林景明’不得不开口。
然而这个答案也太过牵强了，观众们不太愿意买单，底下议论纷纷，武林盟主积蓄已久的形象在此刻被动摇。
心里的疑问太多，纵使威信再高，甚至让人产生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林景明”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