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叶九这个废物，竟然敢当面羞辱叶家大少爷？
叶阀缓缓睁开双眸，看向了自己的庶出小儿子。
虽然离家三个月，样貌没什么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却跟以前完全不同。
莫非，这些年他在叶府都是韬光养晦不成？
此子，好深沉的心计，就跟他那娘亲一样！
“小畜生！你敢辱我，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叶无道此时已经气得火冒三丈，若非父亲叶阀在场，恐怕他已经直接命令手下动手。
“我是小畜生，那生我的岂不是老畜生？”
“叶无道对父不敬，该当何罪！”
叶九突然话锋一转，直指叶阀，这可吓坏了叶无道。
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辱骂亲爹叶阀！
“爹……孩儿不是那个意思！”
“退下。”
叶阀没想到这个小儿子，嘴皮子竟然如此利索。
为何在叶府，遭受大夫人责难的时候，从来不还口呢？
唯有一个理由，那便是韬光养晦，等待离开叶府的时机！
如今在卧牛山，此子便是鸟入青天，鱼入大海！
“何人说他犯了罪过？”
叶阀沉稳内敛，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傲人气度。
三当家这等老银币，面对叶阀可谓是毕恭毕敬。
“家主，是属下亲眼所见，九公子前往山下打劫路人，更是将无辜村妇劫掠为压寨夫人！”
“昨日……九公子更是玷污了他人清白！属下屡次劝阻，可他就是不听！”
“还望家主治罪！是属下监管不力，才让九公子犯下如此大错，做了有辱叶家名声之事！”
三当家一番话，说的是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不知道他平时什么德行的人，还以为他对叶九有情有义。
“好一个绿茶屌！”
叶九不禁竖起大拇指，这三当家一番话，算是要将自己逼入绝境。
“老狗，你是叶九家仆，此事是否属实？”
叶阀并未看那三当家一眼，仿佛对方只是路边野狗，而是直视叶九奴仆。
“家主……是老夫的错！老夫愿意用自己一条命，来换少爷活下去！”
老狗说罢，就要上前领死，叶阀面无表情，他一向秉公执法，所以才能够震慑内外宵小。
“老狗叔且慢，不过一死而已，我还真不怕。”
“呵呵，九弟，那就别让你那老奴替死，自己过来让爹赐你一死！”
叶无道说着风凉话，似乎已经看到叶九尸首分离的下场。
“有些人，一直想让我死，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敢问叶家主，劫掠北元贵族，算不算是触犯我大夏律法？”
叶九一句“叶家主”，令叶阀心中有些难受。
归根结底，叶九也是他的儿子，只不过因为庶出的缘故，而被家中大夫人和其他孩子针对。
他曾希望叶九能站起来，或者亲自去找他诉说。
可惜叶九选择了隐忍，几次他想替叶九出气，对方都三闷棍打不出一个响屁，他才对这个小儿子失望。
“北元乃我大夏敌国，劫掠他们，自然不算犯法！”
“不过若是拦路劫掠我大夏百姓，即便你是我的亲儿子，我也会将你绳之以法！”
叶阀面无表情，心情有些沉重，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处死的还是亲儿子。
“那就好办了！狗儿，去把那马车带过来！”
“得嘞，少爷！”
李狗儿一路小跑，很快便驱赶马车，来到了众人面前。
“狼头旗！这是北元贵族的狼头旗！”
“非宗亲不能用！”
“这废物……九少爷竟然敢动北元的人？”
看着熟悉的狼头旗，叶阀双眸中也闪过惊讶之色。
他与北元宗室交手多次，却没捞到什么便宜。
虽然自己胸中有韬略，腹里有甲兵，却依旧难以抵御人才济济的北元宗室。
好小子，有胆气，不愧是老子的种！
叶阀心中感慨之际，却见长子叶无道大怒道：“爹！北元与咱们好不容易才签订盟约，双方说过互不侵犯！”
“如今叶九擅自劫掠北元宗室，意欲挑起我大夏与北元的战争！”
“依孩儿之见，不如将他头颅砍下，送去北元谢罪，方可保我凉州安宁！”
艹？你小子还有没有尊严？
叶九心中暗骂。
叶无道的话，正合那些投降派的心思。
“大少爷说的是，那废物闯了如此大祸，北元皇室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恳请家主斩了此子，送去北元，方能保我凉州无恙！”
“此子死不足惜，可莫要牵连我凉州百姓！”
叶阀紧皱眉头，长子叶无道和其手下之言，令他颇为厌烦。
“老九，你可有话说？”
叶阀希望叶九能够为自己辩解，身为父亲他只需要顺水推舟，就能保下对方的性命。
只是，叶九的回答让他震惊。
“孩儿求死！”
求死？
叶无道闻言大笑：“爹！九弟知道闯了大祸，如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就将他的人头送去北元吧！”
叶阀怒视长子，虎豹之视，岂是凡俗能挡？
叶无道吓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那模样像极了王八。
“理由。”
“北元狼子野心，连年南下我朝边境，所谓的盟约，不过是一张白纸，随时可以撕毁。”
叶九根据原主的记忆，分析形势后，还不忘嘲讽某人。
“所以相信这种狗屁盟约的人，绝逼是个脑残！”
叶无道闻言大怒，可父亲刚才的眼神，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多少百姓之子，投身战场，为国捐躯！”
“父亲身为凉州牧，麾下九子却无一人亲赴战场！”
“坊间传闻，凉州牧只会让百姓之子送死，他的九个儿子形同废物！”
说话之际，叶九看向叶无道，废物是谁不言而喻。
“老九，你不怕死？现在我朝与北元并无战事。”
“为父，也不可能明目张胆，支持任何势力对付北元。”
叶阀再次看向儿子，他很好奇一向胆小懦弱的叶九，为何会突然想要寻死。
“那我便跟朝廷脱离关系，以一介山贼盗匪的身份抗击北元，保护我朝边境百姓！”
叶九之言，令不少军中将士动容，他们看向这位九公子的眼神，从轻蔑转变为惋惜。
“诸位，今日叶九上山为匪，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我虽为州牧之子，却只是旁枝末节，死了也无伤大雅，父亲不必记挂。”
眼见叶九表现，令众人刮目相看，叶无道岂能坐视不管？
“老九，万一你不幸被俘怎么办？到时候在北元鞑子面前卑躬屈膝，岂不是丢了我叶家的脸？”
众人点头，他们看到过太多纸上谈兵之人。
出征之前，高谈阔论，被俘之后，屈辱求饶。
叶九一脸悲壮，恳求道：“还望家主赐我一把刀！若有朝一日不幸被俘，我愿以此刀自刎，也绝不做俘虏！”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