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消灭人类暴政
李落的目光所至，汪淼步入了地球三体之会的终结集会。在一次三体游戏雅集之时，潘寒以狠辣手段处置了异议者申玉菲，汪淼因明智之举，得以踏入此组织之门。
与往昔网友聚首不同，此番乃人数众多之盛会。会场设于一座废弃化工厂的工膳堂，厂已迁徙，残破之建筑内虽陈旧，却甚为空旷。三百余人均在此集结，汪淼见诸多熟识之面庞，皆为社会名流与各界翘楚，有名震四海的科学家、文坛巨擘、政界要员等。
汪淼首先进入眼帘的，乃置于厅中之奇异之物。三枚银色圆球，其径略小于保龄球，于金属基座之上空翻腾，汪淼揣测此装置或以磁悬浮为原理。三球轨迹无规律，汪淼亲睹了真实的三体运动。
他人并未过多关注那展示三体运动之艺术品，目光皆聚焦于厅中之潘寒，他立于破旧饭桌之上。
“申玉菲同志是你杀害的？”有人质问。
“是我。”潘寒平静应答，“组织陷入今日之险境，皆因降临派内有她这般叛徒的背叛。”
“谁赋予你杀人的权柄？”
“这是我对组织的责任感使然！”
“你还谈责任感？你本性不端！”
“你把话讲明白！”
“你领导的环境分支做了什么？你们的任务是利用和制造环境问题，以激起人们对科学与现代工业的反感。而你呢？借主之技术与预言，为自己谋取名利！”
“我成名是为了自己吗？整个人类在我眼中已如粪土，我在乎名誉？但我能不知名吗？不知名我又如何引导人心？”
“你只挑易事避难事！你那些工作，完全可由社会上的环保人士去做！他们比你真诚，也热忱，稍加引导，他们的行动便能为我们所用。你的环境分支应制造环境灾难，然后利用。向水库投放剧毒，化工厂制造泄漏……这些你们做了吗？一样也没做！”
“我们有过诸多方案与计划，但皆被统帅否决。至少在以往，这么做愚蠢，生物与医疗分支曾制造抗生素滥用灾难，不也被迅速识破？欧洲分队险些引火上身！”
“你杀人，如今已引火上身！”
“听我说，各位同志，早晚罢了！你们想必已知，各国政府相继进入战备状态。欧洲与北美，对三体组织的大搜捕已开始。一旦事发，拯救派必倒戈向政府，所以首要之事，便是清除拯救派！”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当然应由统帅考虑。但各位同志，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统帅即降临派！”
“你这是信口雌黄，统帅的威望众人皆知。若如你所说，拯救派早被清除！”
“或许统帅有其考量，说不定今日会议就是为了此事。”
自此，众人注意力从潘寒转移，聚焦当前危机。一位荣获图灵奖的名家跃上桌，振臂一呼：“诸位，如今当如何应对？”
“全球起义！”
“这不是自寻灭亡？”
“三体精神万岁！我们是顽强的种子，野火烧不尽！”
“起义能在世界政治舞台上证明我们的存在，这将是地球三体组织首次公开登上人类历史舞台，只要纲领得当，必将在世上引起广泛响应！”
汪淼感受到疯狂，这些人皆是人类精英与知名人士，此刻却对人类深恶痛绝。
子不嫌母丑，对他们养育的文明与母体，竟真如此憎恨？爱、友情、亲情，难道一切都不及一句轻飘飘的人类劣根性，何其可笑。
难道他们非人类，未曾犯错？三体人降临，会放过他们？他们的智慧，都喂狗了吗？
汪淼心中疾呼，欲唤醒这群狂热者，或许该将他们投入长江，不，是太平洋，让他们冷静一番。
此时，有人喊道：“统帅驾到！”人群分开，汪淼抬眸，一阵眩晕，世界在他眼中化为黑白，唯有那人，色彩鲜明。
叶文洁，杨冬之母，怎会是她？怎能是她？汪淼怒不可遏。
在一群年轻侍卫簇拥下，地球三体叛军最高统帅叶文洁稳步而来。
瘦削的叶文洁步入为其留出的空地中央，举起瘦弱的拳头，以汪淼难以置信的坚定与力量宣告：“消灭人类暴政！”
这群人类叛徒齐声高呼，早已重复无数次的口号：“世界属于三体！”
何其荒谬，然而汪淼未曾料到，更荒谬之事即将上演。
“各位同志安好。”叶文洁的声音恢复了汪淼熟悉的温婉与缓和，他至此确信，是她。“近来身体欠佳，未能与各位相见，如今局势严峻，知大家承受重压，故来看看。”
“统帅保重……”众人纷纷言，汪淼听出，这是真诚之声。
“讨论重大问题前，先处理小事。潘寒——”叶文洁唤道，目光却直视潘寒。
“统帅，我在此。”潘寒自人群中走出，看似镇定，却敏锐察觉危机。
叶文洁未称其同志，看来情况不妙。
“你严重违反了组织纪律。”叶文洁语调柔和，似对犯错孩童。潘寒却感彻骨寒意，猛然醒悟，他可能犯了大错，若领袖是拯救派，一切便说得通了。
“统帅，组织如今面临灭顶之灾。若不果断清除内部异己与敌人，我们将一无所有！”潘寒挣扎辩解。
叶文洁抬首望向潘寒，目光温和，“地球三体组织的终极理想与目标，便是失去一切，包括我们人类现有的一切。我们非斯大林，更非希特勒。”
“那你便是降临派！统帅，请明示，这对大家至关重要，对吧，各位同志？至关重要！！”潘寒试图抓住最后的稻草，然而无人回应，全场寂静。
“你严重违纪，应受惩罚。”叶文洁缓缓道，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