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九 章 冠礼之争
吕不韦满脸鄙夷地说:“你到底害怕什么啊?武将可以英勇战死沙场,文臣也能冒死进谏忠言,怎么到你这里,连开口询问一句都不敢呢?”
他语气严厉地质问着李斯,接着又恼怒地吼道,“我派你过来,本是希望你能够代替我鞭策大王、辅佐王上成长,但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吕不韦情绪激动得像头愤怒的雄狮一般对着李斯咆哮不止。
面对吕不韦咄咄逼人的斥责,李斯心里暗自思忖,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吕不韦那样胆大妄为啊。
他默默低下头,无奈地回答道:“李斯实在惭愧,有负相国大人所托……”
吕不韦怒不可遏,提高音量大声训斥李斯道:“哼!你觉得愧对我吗?不,你真正愧对的是我们伟大的大秦帝国!罢了罢了,你还是先回相府去吧,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
李斯自知理亏,只好垂头丧气地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他刚刚走到门口时,恰好撞见嬴政归来。
这可真是太巧了,嬴政仿佛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大救星一样!李斯连忙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高呼:“拜见王上!”
嬴政看到李斯正打算离去,便好奇地询问道:“喂,李斯,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呀?”
吕不韦见状,赶紧躬身施礼向嬴政禀报:“启禀王上,李斯此人玩忽职守,难当老师之责,实非王上良师益友,更无资格为王上传授学业知识!”
“奇怪,我似乎依稀记得眼前这位李斯乃是仲父大人您亲自向寡人引荐而来的啊……”嬴政语带讥讽地看着吕不韦,皮笑肉不笑地道。
吕不韦闻言,赶忙俯身施礼,惶恐不安道:“王上息怒,此次的确是微臣识人不明、荐举失当,还望王上严惩不贷!”
嬴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之色,冷笑一声道:“哎,这话可就说得有些偏颇了哦,难道连仲父这样睿智聪慧之人也会犯下如此低级错误不成?”其言语之间,处处透着对吕不韦的不满与怨怼情绪。
吕不韦自然明白嬴政此刻心中所想,亦清楚对方是故意借机刁难自己,但他并未动怒,而是神色如常地回应道:“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即便是微臣这般才智过人者,偶尔亦难免会有疏漏之时。然有错则改、知耻而后勇方为正途。”
说罢,他转身面向李斯,厉声道:“李斯,还不退下!”
李斯心头一阵苦涩,却又不敢忤逆吕不韦的意思,只得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悲悲切切地朝着嬴政叩头谢恩道:
“微臣叩谢王上,恭祝王上洪福齐天、万寿无疆。”那声音之中,夹杂着些许明显的哭腔,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果不其然,嬴政见到李斯这副惨状后,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恻隐之心,于是开口将其唤住:“慢着!李斯啊,寡人记得你之前尚有一节课程未曾讲授完毕吧?”
其实嬴政根本无意听什么讲学,他纯粹就是想要借故留住李斯,好让吕不韦感到难堪——凡是吕不韦所认可看重之人或事,他统统都要唱反调,表示反对!
嬴政转头看着吕不韦故意问道:“仲父,你说让他讲完这一课再让他走行吗?”
没办法,吕不韦也不能拂了嬴政的面子,于是无奈道:“不知是哪一课?”
嬴政指了指桌子上的竹简,拿起来问道:“李斯呀,孔仲尼一生有多少弟子呀?”
李斯答道:“回王上,孔仲尼桃李满天下,弟子三千人!”
嬴政又问道:“那成名的呢?”
李斯答道:“七十二贤人。”
赢政笑了笑说道:“好像没那么多吧,这上面说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吕不韦打断打断道:“王上,那是孔仲尼授业之初,以后的学生就多了。”
嬴政假装不知道,问李斯:“李斯呀,什么叫冠者,什么叫童子?”
李斯答道:“回王上,冠者就是二十岁以上的人,童子就是二十岁以下的人。”
嬴政问李斯:“你行过冠礼吗?”
李斯答道:“小臣当然行过。”
嬴政故意问吕不韦:“仲父,李斯他说的对吗?”
吕不韦心中自然跟明镜儿似的,他又怎能不知晓这分明就是嬴政有意为之呢?只怪自己之前不让嬴政举行加冠之礼,如今可真是自食恶果啊!面对此情此景,吕不韦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应道:“确实如此。”
话音未落,只见嬴政猛地将手中的竹简抛掷于地,并怒目圆睁地瞪着吕不韦,愤然吼道:“李斯所言绝非事实,寡人从未有加冠之举。倘若李斯并未说错,那么岂不是意味着寡人错了吗?寡人想请问一下仲父,究竟是寡人和李斯孰对孰错呢?”
吕不韦一脸严肃地回应道:“王上,李斯并无过错,而王上您同样也是正确的!”
嬴政闻听此言,满脸尽是鄙夷之色,冷笑一声道:“呵,世间竟有这般离奇之事?”
吕不韦随即转头对李斯等人吩咐道:“你们暂且退下吧。”既然嬴政执意要个说法,那他也应当借此机会给嬴政好好地上一堂课。
嬴政面色沉静地开口询问道:“仲父此番欲要教诲寡人什么呢?莫不成是寡人将自己的年岁都记错了不成?”
吕不韦神情庄重地回答道:“微臣即便是忘却自身年龄,也绝不会遗忘王上您的岁数啊!”
嬴政一脸怒容地质问道:“那为何迟迟不为寡人行冠礼?莫非仲父此举是故意为之不成?”
吕不韦毫无惧色,挺直腰板回应道:“王上所言不差,下臣正是有意如此。”
嬴政闻言,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瞪着吕不韦,再次质问:“究竟为何?”
吕不韦镇定自若地阐述起自己的理由,声音洪亮清晰:“只因王尚未至行冠礼之时。没错,寻常百姓与朝中大臣的确以年岁衡量是否成年,然而王上身份特殊,应以王者之气评判是否成熟。
如今王上学识浅薄,尚无足够能力治理国家,当下首要任务乃勤奋读书。” 吕不韦说得义正言辞、激情澎湃。
嬴政怒火中烧,吼道:“那么寡人究竟何时方可执掌国事?”
吕不韦并未被嬴政的气势所压倒,反而反问一句:“此事需王上扪心自问,以王上目前的学识水平,能否担当得起治国重任呢?”
嬴政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寡人不知!皆因汝从不许寡人运用皇权,朝堂之上,寡人贵为万民之主,却连一道旨意都无法下达。”
“即便降下圣旨,亦无人听从。诏书盖上寡人大印尚且无用,非得加盖太后之印方可生效。至于太后,则需时刻听从于汝这位仲父啊!”
嬴政说得情绪激动、声嘶力竭,几近癫狂。
吕不韦却面沉似水,毫无表情地回应道:“莫非王上嫌弃微臣未将权力交还与您?不错,如今王上手中无权,此权力确实紧握于老夫之手。然而,这一切皆源自先王临终时的遗命以及太后的托付。老夫所为,实则是代王上守护这份至高无上的权力啊!
“王上啊,伴随着年岁渐长,王上开始对权势产生浓厚兴趣,此乃美事一桩。然而王上仅目睹了权力带来的种种益处,可曾洞悉其中潜藏的巨大风险?”吕不韦语重心长,面露痛惜之色。
赢政满脸不服气,反驳道:“何种危险?”
吕不韦表情温和,声音低沉教导道:“这要王上自己去看,如果你只看到权利的好处,而没有看到权利的危险,那你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王,那么下臣绝不把王权交给王上。”
嬴政紧紧地握着拳头,眉头紧锁,满脸怒容,生气地大声吼道:“你总是不让我走路,我又怎能学会走路呢?”他的声音震耳欲聋,充满了质疑与不满,语气强烈且坚定无比。
吕不韦气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王上,您,您其实已经会走路了,只是还不擅长奔跑罢了。”说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嬴政愤怒地反问:“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奔跑,而自己却原地不动吗?”
吕不韦心急如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上蹿下跳,甚至捶胸顿足:“这,这……微臣这样做完全是为了王上啊!
王上现在多走一些路,将来奔跑时就能速度更快、步伐更稳,可以成为千秋万代、无人能及的伟大君主啊!”吕不韦声嘶力竭地喊道。
嬴政听后,若有所思地问:“那么待寡人学会奔跑之后,仲父又该做些什么呢?”
吕不韦双膝跪地,朝着嬴政深深地拜了一拜,然后高声说道:“微臣愿归隐山林,与万千百姓一同为王上高呼万岁,祈愿王上福寿无疆、长生不老!”
赢政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轻声问道:“寡人究竟何时方能执掌朝政、治理国家呢?”
吕不韦一脸严肃,正声回应道:“王上欲何日君临天下,此问之答案实则深藏于王上心间啊!王上,此刻应当去听讲学了!”
嬴政眉头微皱,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嘟囔着说:“寡人感到疲惫不堪!”
吕不韦面色凝重,毫无退让之意,继续催促道:“今日尚未完成讲学课程!”
嬴政兴致全无,随口敷衍道:“那就改日再议吧。”
吕不韦并未就此罢休,坚持己见道:“明日自会有新的课业安排等待着王上。”
嬴政终于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吼道:“寡人已经说过,寡人累了!”
然而,吕不韦毫不畏惧,猛然提高音量大喊道:“王上难道不想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吗?”
嬴政瞪大双眼,怒视着吕不韦,最终两人拂袖而去,不欢而散!
王的成人礼,其实是王权与相权的一次交锋,嬴政对权利的渴望已经苏醒,昔日的垫脚石吕不韦已经成了嬴政的挡路石,吕不韦即有对权利的贪念,也有对嬴政年幼的顾虑,双方僵持不下,最终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