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梦有老灯
太阳一落山后时间便过得很快，没一会功夫张父就端着铁锅来了，里面是一个被炖的软烂的大鲤鱼。
还有一个竹子编成的笼屉，上面也是被切成了一块一块的鲤鱼，上面还放着几片葱姜。
“张叔，能问您个事儿吗？”
方正坐在床边，还没拿筷子就扭着脑袋朝向张父，从江玉成的笔记里面来看，十几年前发生的大旱和洪涝，张父应该也经历过。
“嗯，你可是全蛋的恩人，有事儿你问就行，我肯定知无不言。”
张父的表现很热情，显然昨天张全蛋没少跟父亲聊关于方正的事儿。
“嗯，咱们这边村子之前是不是闹过大旱？咱们村的神婆和村长是什么时候来的？老灯…村长在哪里？”
方正一口气把疑惑说了个遍，也不下筷子，看向张父等待回应。
张父愣了一下，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方正，而是目光怀疑的瞥了一眼张全蛋，见张全蛋也扭头看向自己，长舒了一口气。
“的确，我们之前是闹过一场大旱，那一年河道都干了，地里面颗粒无收，可是我们是渔村，本来种地就不多，各家各户除了咸鱼干也没什么别的存粮。”
“吃的久了，越吃越渴，但是没水啊，井水都干了，后来大旱还是结束了，是龙王爷帮了我们。”
说到这里，张父顿了下来，缓了一口气接着说了起来。
“神婆啊，她是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后来，大约也就是在十几年前突然开了窍，能通生死之事，村长的话，我们现在的村长也是神婆。”
“老村长的话，大旱的时候就饿死了。”
说完张父端起碗喝了口水，然后略带惋惜的叹了口气。
“唉，全蛋，明儿我带你去看看你母亲吧。”
“伯父，我明天和全蛋一起去可以吗？我也略会一些经文，一些和尚都没我念的好。”
“行”
众人在沉默中吃完了饭，张父端着锅出去了，而方正则是一脸严肃的看向张全蛋。
“他说谎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村子似乎都在帮忙掩饰着什么，如果再找下去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张全蛋也沉默了，方正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接着查下去的话二人可能会遇到无可避免的危险，这种危险极大可能是致命的。
“嗯，我想试试，师兄，你没必要跟着我，我知道自己没用，但是我想帮帮老师。”
方正看着这个又友善又傻登的npc，他真的想放弃这货，可是，他不认路啊，而且还少了条胳膊，他能跑个der啊？
“明天吧，我再想想。”
方正回了屋子，关上门的瞬间，整个屋子突然黑了下去，原本带点月光虽说暗了一点，可也不至于这么黑，像是被泼上了一层墨一样。
可偏偏窗户外面遍布白色的光，白的不像是月光落下，反而像是失去了颜色。
栅栏外，一个穿着黑色寿衣的老人站在外面，黑色寿衣外面的铜钱图案似乎是屋外唯一的颜色，那么的…扎眼。
老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来自屋内的目光，忽的抬头朝着屋内一笑，脸的一侧嵌着青色的玉蝉。
他的皮肤上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水分，嘴唇完全萎缩，两侧的脸颊在咀嚼肌旁边露出一个小洞，透过洞看，是还带着血迹的牙齿。
“我，找到你了。”
老人漏风的脸发出的声音还没有牙齿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大，可就像是在方正的耳朵旁边响起。
方正胸口的血玉瞬间变得滚烫，像是一块燃烧的炭，有那么一瞬间，方正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停滞了，连挪动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人走的很慢，当他走过栅栏的时候栅栏像是早已经干枯一样，掉落在地上，然后像是灰尘一样碎成一片。
方正的脖子上似乎也出现了一个干枯的手掌，随着老人一步一步前进，脖子处的手掌也越发收紧，按照这个速度，等老人走到窗口的时候，方正的脖子会像肉泥一样变成手腕粗细。
“把玉抛出去……把玉抛出去，把玉抛出去！”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语气从低到高，逐渐成了一声呐喊。
方正紧紧咬着牙齿，脖子上面暴起青筋，忽的，右臂处包扎伤口的皮子掉在地上。
暴露出的伤口处长出筷子一样的小肉芽，肉芽上下摇晃，每次摇晃都像是充气了一样膨胀几分。
几个呼吸间，方正像是又长出来了右臂一样。
可是方正已经看不到了，他的脸憋成了紫色，眼睛翻白已经昏死过去，
右臂一把扯过胸口的血玉丢在地上，房间的黑色像是破碎的镜子一样四分五裂，银色的月光再次充斥着房间里面。
院子外面的老人也停下了步子，死死的盯着房间里面，缓缓抬起手臂朝着房间挥了挥手。
随着老人手臂的每一次挥动，房间内便少上几分颜色，可是到了方正身边血玉的时候，就突然顿住了。
方正右臂掉下来的那块皮慢慢飘了起来，上面露出一张略显阴郁的脸，既不像是皮牙子又不是老道士，而是一张陌生的脸。
老村长的胳膊顿住了，他挥手间胳膊下面似乎是卡着一块石头一样，无法寸进。
“嘎嘣，嘎嘣……”
随着一股脆响传来，老村长的胳膊扭成了麻花状，可是依然显得很用力的向着下面挥着，最后像是一根破麻绳一样垂了下去。
房间里面被抹去的颜色像是潮水一样向外褪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老村长脚下，老村长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整个人都退后两步，脚下带出两道深沟。
再次看向房间，老村长已经没了之前的气焰，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忌惮，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把那只麻绳一样的胳膊拽了下来，朝着房间扔了过来。
“彭”
手臂落地变成了一团婴儿的骨架，蹒跚着朝着房间走来。
血玉也突然亮了起来，红光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撕裂了夜色，也撕裂了婴儿骨架，红光散去后，婴儿骨架已经消失不见。
老村长的伤口处钻出一个年幼的女婴，老村长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朝着地面甩了几下，越甩胳膊便越细长。
一下，两下，知道女婴变成了一条胳膊长在身上，也不清楚是不是不甘，老村长看向房间，低声嘶吼了几声，身子就消散不见了。
房间内，悬在空中的皮子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下子落在地上，位置恰好挨着血玉。
皮子瞬间像是水一样化开，朝着血玉流了过去，不一会儿，皮子也消失不见，血玉看起来变得也更红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