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准备
无需再亲自见过，李玥妩心中已经能肯定，顾大人便是从她手下逃生的那个武德卫。
也只有他知道，当时逃脱的不止一个人。
那个香囊，是巧娘的所有物。
巧娘真的落在了他手里吗？
李玥妩很冷静的分析：未必。
可她赌不起这个不确定。就如同姓顾的赌她会现身一样。
孙婆婆瞧着她渐渐恢复平静，才让到一旁。
孙婆婆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决绝。
“娘子，你这般聪明，定是明白这是个圈套。”
孙婆婆不清楚李玥妩跟武德司到底有怎样的恩怨。可她到底在李玥妩身边三年了，藏在书房后供满牌位的香案她也见过。
察子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做过多少惨无人道的事情，就她亲眼见过的都一只手数不过来。
娘子单枪匹马对上他们，岂不是蚍蜉撼树。
“您若真去了，就是羊入虎口。便是不为自己，娘子也要为清远想一想。”
提到清远，李玥妩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婆婆，”许久，她开口，“有事，要请你帮我。”
京城百姓搞不懂，武德司要解决一个马匪何必要这样大肆宣扬。
“嘿，察子做事哪里有个缘由。”
最终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主子，”无为见裴泓之捏着笔许久没有动作，墨迹都在纸上晕开了一团，出声提醒，“您在想什么？”
裴泓之将带了污渍的纸张丢入一旁的杂物篓里。
搁下笔，复又拿起。
“上回族里来人提及堂哥游学的事，算脚程，他该到荆湖一带了吧？”
得了无为的回答，他很快落笔完成一封书信。
“送去给堂哥。”
无为接过信封，当即就去联系裴家的商户。
裴泓之看着纸上的名字，低叹：“但愿是我想多了。”
李清远被夫子留下询问了院试的准备事宜，回来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
刚进小馆，他就察觉气氛略有不对。
“婆婆，”他注意到孙婆婆有些发红的眼圈，忙询问，“您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可是又有人欺到店里来了？”
孙婆婆扯着嘴笑了下，“无事。你想到哪里去了。”
见李清远犹有不信，她只能想个理由解释。
“是我想到转眼就是姨婆百日忌，心里难过罢了。”
李清远将信将疑，安慰她：“婆婆莫要难过，等到了忌日，我同姑姑再陪您回去看看，左右也不远。”
虽然是随便说的借口，听李清远这样讲，孙婆婆心里还是很宽慰。
“好好。婆婆不难过了。”她拉着李清远往后院走，“清远饿了吧，婆婆带你去洗手，回来用饭。”
晚上，李玥妩去书房隔间给牌位上香后，被李清远叫住了。
“姑姑，我知道婆婆没有说真话。我已经十一了，家里有事也该告知于我。我亦能为你们分忧。”
李玥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该你知道的事，我不会瞒你，只是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清远，你……”
话到嘴边，李玥妩却换了说辞，“你早些休息，读书莫要太辛苦。姑姑不求你能光宗耀祖，只希望你能康乐顺遂。”
“侄儿记下了。”
李玥妩看着他的眼神很温柔，面上的笑意温暖。
“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李清远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在李玥妩离开时又唤了声“姑姑”。
可李玥妩回头看来时，他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姑姑也早些休息，不要太辛苦。”
后半夜，落了一场雨。
李玥妩早起开窗，沾着泥土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小馆的早食生意一如既往的热闹。
许是夜雨惊梦，钱少监今日到的格外早。
他要了一个肉夹饼，一碗鲜肉馄饨，后面又添了三个生煎。
李玥妩端着吃食过去时，听他跟同桌的大人说：“难得今日有胃口，多吃一些也无妨吧！”
同桌的大人劝他，“还是要节制。”
见李玥妩过来，钱少监顺势转了话题，问：“小娘子瞧着精神不佳，面色也有些不好。”
钱少监旁的大人也是小馆的常客，说话便也随意，“小娘子身上有伤，就该休养休养。虽说吃不着你做的吃食我等心里也遗憾，但到底还是你身体重要。”
钱少监抓住了重点，眉头皱的紧紧的，上下将李玥妩打量了一番。
“你受伤了？”
他旁边的大人惊讶，“少监不知？”
巡逻的衙役都惊动了京兆尹。只是后来便不了了之了。
听说当时裴大人也在场。王家许是为了给裴侍郎留个好印象，没少宣扬赔偿了李娘子二百两的事。
钱少监听他说了个大概，转问李玥妩：“确有此事？”
李玥妩没有否认，道：“只是个小娘子，一时冲动而已。且唐大人也代她道过歉，还高价赔偿了店里的损失。”
钱少监听出她的意思。
此事，牵扯到了武德卫。寻常百姓谁不怕武德司。
若真把王家三娘送去衙门，人家未必会有事，但李玥妩的小馆就别想开下去了。
“既有伤在身，又何必着急开门。”
钱少监看李玥妩是有几分看自己小辈的意思，语气中不乏心疼。
李玥妩自然能察觉他的好意。
“伤的并不重，做些轻便的活儿也无妨。”
钱少监转念就想明白了。
她若真关门休养个十天半个月，王家恐怕以为她是在卖惨，坏自家名声呢。
李小娘子也还不到双十的年纪，处事竟如此周全，方方面面都考虑的清楚了！
说到底，还是没有双亲依仗，早早当家，这才磨成了现在的性子。
钱少监原想参王家教女不严，如此一想，又止了心思。
他若真把王家参了，王家受了罚，也只会把怨气归咎在李小娘子身上。
此事，算了吧。
不到巳时，小馆的吃食就卖完了。
孙婆婆赔着笑，目送空手的食客离开，转头就见李玥妩在处理早上送来的半扇猪排。
菜刀在她手里使得轻巧，快到只见残影。
片刻功夫，肋排和外层的肉就被分开。贴着骨头剔下来的肉平整又干净。
孙婆婆从前还不知道她有这样的功夫。
不过想来也是，能从武德司两回出入，还不叫察子们追到，她必然是有过人的本事。
娘子身上，全是秘密。
孙婆婆叹了口气，帮着把肉清洗了，放入装着卤汁的大锅里炖煮。
“娘子自去忙，外头有我看着呢。”
李玥妩应了声。
只是她做的准备，到底是没派上用场。